（二）

耳邊是圍觀學生的歡呼聲起哄聲口哨聲，總之，可以說是嘈雜不堪，被這些雜亂的氣氛干擾，青石感覺不到玉書到底在玩什么把戲。他只是配合著將他的把戲演到底。

之后，紛亂的腳步聲在他們身邊跑來跑去，后來青石才知道，玉書別出心裁，將水果擺在了樓門前的小廣場上，仿照玫瑰的意思排成了一個心形?！扒蠡椤背晒χ?，就將這些水果都送給了圍觀的學生，學生們倒是高興壞了，有八卦圍觀，還有免費水果拿，基本上就是一哄而上直接搶空了。趁著這個空兒，玉書也就拉著青石離開了。

沒等到玉書的解釋，在送青石回到住處后，玉書接了幾個電話，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事實上，用玉書的話來說，這三天，他一直在跟他的那些朋友在進行告別單身的聚會。就連今天影樓的約會都是抽空在電話里說的，聽著電話那邊含含糊糊的語氣，八成也是喝多了。

青石搖了搖頭，將思路重新整理了一遍。

在一起？

他覺得兩個人這么久，一直都算得上是在一起的狀態。

當然，沒有約定。

青石一直覺得順其自然就好，如果在一起會造成彼此的困擾，自然就是分開的時候。事實上，以玉書那種無拘無束的性子，能在一起這么久，青石心里已經不止一次暗暗稱奇。

然而如果說玉書所謂的“在一起”是更進一步的意思，那青石真的是要好好考量一下了。

他不介意玉書一直跟著他，但不代表兩個人可以在一起長長久久。對青石來說，不近不遠的關系適合他與任何人，也包括玉書。畢竟以他身體的狀況，讓他對他人從來沒有期待。在人際往來上，青石對人對己尺度把握得極好。除了玉書這個特例，還真沒有人能與他的冷淡疏離相處更久。這么多年下來，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本就屈指可數，也都是在那道無形的距離之外。

至于玉書……

青石對玉書的了解，也許比他自己所能體察到的更多。

心無定性。

這是青石給玉書的評價。

這一點，玉書倒是堅持如一，從未變過。作為法律系的高材生，大四的時候跨專業考了臨床心理學的研究生，又在畢業的時候跨專業地讀了古代漢語的博士生，這份履歷，讓他當年的導師每每想起來就忍不住掀桌的沖動。

玩票似的學習經歷，其實是玉書好奇心和爆發力的結合帶來的必然結果。對什么東西感興趣，就會在短時間內積累大量的知識，并將之攻克，隨后沒了動力，也就沒了進行鉆研的興趣。在別人看來，許是一時沖動，在玉書來說，因為知識體系的更新速度快，學習的能力強，沖動也成就了成績。反而讓他踏踏實實在一個圈子里做很多年，恐怕是一種最糟糕的選擇。

不過，也同樣是因為心無定性，所以以玉書的狀態來看，也是不適合被一種關系所約束的。那么，這么突然的“求婚”，就必然有激發他沖動的因素。

青石的思路回到目前的問題上。近一段時間來，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發生嗎？

在青石的記憶里，兩個人之間一直是安穩平靜的。似乎沒有鬧什么矛盾，也沒有過爭吵冷戰，日子平穩如水，恰是他最喜歡的狀態。

青石仔細回憶近一月以來的大事小情，從單位課題的進程，到玉書對新買的書的評價，都一一梳理過一遍之后，也沒尋到什么端倪。

也許是玉書覺得太平淡了。青石很難控制自己不朝這個角度想。

與青石喜歡的平淡安穩恰好相反，玉書喜歡將生活過得跌宕起伏。再平淡的日子，也能被他妝點得絢爛多彩?！@一點曾經讓青石避之不及，但多年相處下來，并沒有出現讓青石覺得無法掌控的局面，也就隨之任之了。

一陣悠揚的樂曲聲在手邊響起，打斷了青石的思考。他拿過電話，滑動接聽。

“……太武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