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中是D城的市重點高中,高三年級的重點大學升學率是這個學校的驕傲,教學經驗二十余年的李老師今年又做了兩個班的班主任:高三一班(大一班),高一一班(小一班)。
最難的選擇題:墮胎,還是修學?早戀問題痛心疾首!
“劉力源、李思明天讓你們家長來學校一趟!”。李老師從門縫里看了許久,慢慢的走了進來,站在了講臺上班長李琦的后面。
這是一堂自習課,班長負責監督紀律,高三的緊張備考,同學們只允許談學習,所以班長的職業并不明顯。
劉力源的爸爸是李老師年輕時帶過的學生,高中時就輟學娶了媳婦成了家,現在已然是三十五歲的中年男人,敲開李老師辦公室的門,他立在那仍顯局促,安靜的等著批卷子的“老李”抬頭。
現在李老師真的成了他們上學時候,聞風喪膽,雷厲風行綽號“老李”的老女人了。白皙干瘦的手指緊握著紅筆,如奪命判官一樣酌定著題目的生死。
“來啦,坐吧”,李老師示意他坐對面一個婦女的身旁。
李思的媽媽早早的收了菜攤,來給孩子開家長會,來了才知道,這個會就他們兩個家長,想是女兒惹禍了。不過她就是擅長討價還價的單人較量,旁邊這個衣著樸素的男人沒什么可怕的。
“這兩孩子闖禍了,之前單獨約見你們談過,兩個孩子談戀愛了,不過沒影響學習成績。”李老師抬眼看看馬上要開口講話的她,她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女兒發誓分手了,她一向懂事乖巧。
“這不可……”她死死地瞪了一眼劉爸爸,繼續聽李老師講。
“李思懷孕了,填志愿體檢時候校醫說的”,老李目光如炬,望向李爸爸,“李思我們談過了,你要冷靜!”
還沒來得及反應,李思媽媽張牙舞爪的站了起來,一把抓住李元的脖領子,她是太生氣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因為瞬間的戾氣下意識向后仰頭,椅子被她連人一起退出去,發出嘎吱一聲,像是兩個家長的心,撕了一道口子。
……
“是你平時不夠關心李思,動輒打罵,簡單粗暴達不到效果的,你要冷靜,否則孩子壓力過大會想不開的。”李老師語氣嚴肅的說。
她的腦袋一開始已經嗡的一聲混沌了,這時更是惱羞成怒。粗糙的如男人一樣的大手握著拳頭。
空氣凝固了,只有一粒粒的灰塵在陽光里游動。
下午放學,兩個孩子悄悄的被帶回來家。
早戀,不夾雜世俗偏見和凡塵污穢的情感,天真無邪。
因為“早”,在不成熟的時間里憑借一時沖動,或許會混淆了友情與愛情,它存在不穩定性而不被社會認可。
青少年處于長身體和長知識,尚未自食其力服務社會,如果荒廢學業,愛不成愛,業不成業,悔不當初。
折磨孩子的網癮,如何戒?
孩子跟家里說住校,跟老師說走讀,于是中間的時間混跡于學校周邊的網吧。
每周突擊走訪‘宇宙無敵網吧’,是李老師的必備課。高一一班的王鑫云霧繚繞的電腦前打著游戲聊著天,要不是李老師關了他的屏幕,他的頭都不會抬一下。
“您說吧,要多少贊助費?您給個數,不轉學就行!”留著齊耳短發,腳蹬黑色小皮鞋,隨著噠噠噠的腳步聲停止,雷厲風行的王鑫媽媽站在了辦公桌前。
“媽,您就不問問我怎么了嘛?”王鑫略帶哭腔,高高的個子白皙消瘦的臉上隱約粒粒青春痘。
“小孩子懂什么?老娘養的起你,不給老娘添麻煩就成!”見李老師沒搭話,她坐了下來,翹起了的二郎腿抖個不停。
老師辦公室的家居是她入職開始沒換過的,陳舊的桌椅在吱呦呦呦作響。
……
以后的每個周末,大一班的班長負責帶著王鑫在班級自習。他取代了網絡,成了王鑫唯一的朋友。
#少年強則中國一定也很強#
李老師回到宿舍,時鐘指向十一點,夜深了。
常年住在集體宿舍,早已把這里當成了家,除了寒暑假去老家看看母親,給孩子補課談心是她的營生,打發了時間,支撐了精神。
一張鐵架雙層床銹跡斑斑,上鋪是被褥整整齊齊,下鋪是書桌卷子層層疊疊。
書桌上擺著發黃的照片,嶄新的框架擦拾的干干凈凈,一個15歲左右的男孩怔怔的看著鏡頭,一角這著“1997.10.10,永別,我愛你媽媽!”
十年了,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李老師讓時間靜止了,代替了悲傷的是教育好每一個孩子,做個厲害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