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不知道,一生會有多少次,會感受到絕望一般的清冷,孤影煢煢,內心蒼涼。
一直都難逃這夏末涼風里帶來的凄涼感,于我,已是多年的蠱。在漫天的燥熱里,突然而至的涼風,分明嗅得到秋天的氣息,然后,莫名就悲傷了,悲傷的不能自已,只是,心在痛,淚不流。
窗外是熱烈的紅塵,誰家的音響唱著“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里……漂洋過海來看你……”歌聲飄落在潮濕的暮色里,有淡淡的哀傷。
我讀到一段寂寞的文字:“一個小鎮,空無一人的小巷。街上的人目光安詳的近乎呆滯,空氣似乎是停留的,誰管時間?一年和一百年沒有區別。早春的玉蘭伸出了頹敗的墻,有鳥在叫,青藤一點點往上爬,好像沒有盡頭……”
就那么一晃神兒,我看到了那個小鎮,我感受到了那份有點頹廢的悠閑,滿足,而淡然。突然想起在朋友圈看到的一段所謂的勵志文字:有錢的人越來越努力,沒錢的人越來越悠閑……這樣對比著的勵志,似乎帶有貶義。如何不是一生呢,誰又能知道哪一個人生更豐沛?
越來越喜歡話少的人。
不是一味的沉默寡言,而是知道什么時候該說什么。風雨人生,說再多也改變不了命運的時候,不如默默抗爭。
想起那天的雨,想起一個命運多舛的人。
那年他病了,適逢下雨。她騎著一輛加重自行車奔波在雨里,泥濘的路面,肆虐的大雨,澆透她全身的衣物,無處躲避,也不想躲避。
冷冷的雨水,冷冷的心,什么期盼也沒有的時候,就沒有了絕望,也沒有了退路,就那么一步步走下去,也走出了低谷。
又一個下雨的秋季,他出了車禍。帶著他出門看病,她連暈車都忘了。出門大雨,回來亦是大雨,不知道那一年老天是不是為她垂淚,亦或是,助紂為虐?
冷冷的雨,冷冷的風,冷冷的心,不責怪,不抱怨,不祈求,就那么冷然堅定的走下去,走下去……
再一個多雨的年份,她帶著孩子奔波勞累。為著生活做一份艱辛薄利的生意,可是老天卻不眷顧,一連十個月都是淫雨霏霏,不停不歇。處處水泡后的陳腐味里,她在心里撐起一片晴空,不肯霉變,也不怨尤。
她沒有豪言壯語,有的只是對生活無言的還擊。
我喜歡這樣的沉默寡言,話越多,越蒼白。不說,不是不懂,是積的厚了,一翻起,就會有陳年的老灰蕩起,與其迷了眼睛,不如讓它化為力量!
閱透人情知紙厚,閱透了,就看淡了;看淡了,就無言了。
不跟往事糾纏,是對自己最好的呵護。
涼風繼續透窗而入,夾雜著城市的喧囂。裸露的皮膚下有沸騰的熱烈,隱忍,而厚重。
讓蒼涼繼續侵蝕我一會兒,讓淡淡的憂傷在心頭彌漫一會兒,陰天的夜晚,適合滋生這樣的情緒,蒼綠色、憂傷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