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茹的媽媽又發出撕心的尖叫了,接著是哀嚎,求饒如往常一般。這次,只是因為程雨生吃飯時吃到了鹽巴,便揚起了手朝媽媽臉上甩去,接著免不了一頓毒打。她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看著,仿佛像看一個陌生的人在演那些不相關的戲碼。她懨懨的抄著筷子,呆呆的盯著這碗糖醋茄子,在碗里翻來覆去,也沒有發現什么鹽巴。一時間,索然無味,將筷子拍在桌上,準備起身回房。此時,程雨生回頭注意到了她,竟呼的一聲走到她跟前,抓住她的頭發,往腿肘那兒重重的踹了幾腳。程茹強忍著頭皮被拉扯的劇痛,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摁倒在地。程雨生接著怒氣沖沖的掐住她的脖頸往地上撞去,一下又一下,直到怒氣散去才罷手。
她木木地用手揩去鼻孔和臉上的污血,臉上的清淤剛剛愈合,又添了新傷。“還好只是磨破了”她這樣想著,盯著地上的血跡看了很久,最后收拾了碗筷往廚房走去,她拖著疲憊疼痛的軀體,輕輕的挪移,不敢發出一丁點兒聲響。
回到房間后,她總是不愿意開燈,有時就這樣枯坐在窗邊等待天亮。她覺得夜晚如此的漫長,同她的人生一樣灰暗。就這樣癡癡的坐著,頭腦里一片混沌。此時,媽媽進來開了一盞壁燈,透過沉沉的暗黃的光,她看到母親浮腫的眼瞼,眼睛里灌滿了水霧。媽媽抱著她,把剩下半瓶的龍骨牌跌打水塞到她的手里,叮囑她好生歇息明天早點兒去上學。一時間,她的眼里也裝滿了雨水,甚至成線地在臉上滑落。
母親離開后,她開始后悔為什么沒有上前阻止,是冷漠嘛?還是同樣的懦弱?可是母親沖她用力搖頭,讓她不要過來。她看見父親揚起的手和猙獰的面孔,害怕得縮在墻角瑟瑟發抖。逃跑、嚎叫、還手,甚至還離家出走過,可這一切都沒能幫她擺脫噩夢,反而是變本加厲的毒打,為了不讓母親受更多的苦,她選擇視而不見,凄然應對。可她心里總是厭惡的,對他的父親。
程雨生原先是保險公司的經理,正是年輕有為意氣風發的時候,卻因為撥錯了賠償款項被降級為普通銷售顧問,這無疑是巨大打擊。還沒來得及怨天尤人,他就忙于穿街走巷推銷保險了。當一份事故巨額賠償書放在他的眼前,憑著敏銳的洞察力,他一眼就看出了端倪,這份賠償書存在造假。
在與保險者家屬協商賠償問題時,他提出了質疑。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句不,換來無休止辱罵。他走在回家的路上,隱約覺得有些異常,忽然一群人將他圍起來,拳頭如雨一樣落在身上臉上,隨后是一陣猛踢。最后,程雨生帶著滿腔憤怒和極大的怨恨回到了家。
程茹的母親正因為程茹偷她放在梳妝臺的零錢用來買水彩筆,嗔怪她:你這個小賠錢貨。程雨生聽到這兒,覺得仿佛是在諷刺自己,不禁怒火焚身,對著妻子便是一頓拳打腳踢。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這個家也從這一天開始變得支離破碎,籠罩著陰霾。
那一天,媽媽好意勸程雨生少喝些酒。預料之中的是程雨生用力的推開了她,又是揚起手……
程茹嘶吼道:夠了!我受夠了!你以為你很強大是嗎?你才是最懦弱,最無能的那一個,醒醒吧!
聽到這,程雨生揚起的手定在了空中,遲遲沒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