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圍城近乎15年,對這個問題我依然迷惑。
和老公當年的交往,可以說是我主動。讀書住校期間,呼朋喚友。老公作為朋友的朋友,聚會中并不多話。聚會后杯碗殘漬,他不由分說承擔洗碗大任,動作麻利自如,入了咱家的眼。
聊天時說起幾種南方的水果,從未嘗試。過了些時日,他和幾個男生把水果送到我們宿舍,仍舊惜字如金。
他那時還任系學生會副主席,我冷眼看著,他也有侃侃而談的時候,不是毫無表達能力。
“你在作出結婚的決定前,考慮了彼此的哪些因素?有沒有一件事,是你覺得一定要在結婚前就討論好的?”
說起來,我算幸運。結婚前真沒多想:他性格內斂,不夸夸其談;他待人慷慨大方,不斤斤計較。結婚前他告訴我家里的情況,有點復雜,但無知者無畏,我那時比現在還傻,一點兒沒放在心上。
前兩天我看著書,突然轉頭對老公有感而言:“老公,其實我真的挺幸運。這么沒心計任性的一個人,碰到一個心眼壞的,還不給賣了給害了?”
這么說,是否意味著這許多年來,和老公琴瑟相鳴,心神合一呢?
非也。老公是典型理工男,閑來就是看新聞看股票睡覺。我這個偽文學青年的風花雪月,一江春水,注定雞同鴨講,無功而返。客觀地說,婚后的理想幻滅,也許是互相的。我惱怒于他的沉默寡言,溝通無力;他失望于我的單純脆弱,不堪大任。那曾經一次次地互相指責,甚至摔門而出,傷筋動骨。不止一次,我以為,緣分已到盡頭。
一位優秀的女友,說起先生:“沒辦法。他的風度他的境界,征服不了我!”我不想勸解。冷暖自知,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這世上,確實有尋尋覓覓最終找到靈魂最契合之人的良緣。不過任何尋找救贖者的心態和行為,都將前景慘淡。舒婷的《致橡樹》中說:“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云里。”無論守住或離開婚姻,都必須是獨立者的姿態,是理智決定而非意氣之爭。
如今,我和老公有共同守護的三位稚子。早已絕了發展老公為靈魂之友的妄想,反倒注意到老公在積極溝通方面笨拙卻誠意十足的努力。“會給孩子一個什么樣的關于婚姻的忠告?”圣經中說得好:“為什么看見你弟兄眼中有刺,卻不想不自己眼中有梁木呢“?(馬太福音第七章第三節)還有,就是多讀幾遍舒婷的《致橡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