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顧清讓的相框，擦了擦手走進廚房，雨還在下，我開了煤氣正在燉湯，不時地往窗外看，假裝自己在等他回家。
這是我和顧清讓分手的第三十天，我還沒習慣。
一個月前顧清讓對我說的話似乎還在耳邊，都是普通話，我卻愣是一個字也沒聽懂。
我直到現在也沒理解，我和他之間出了什么問題，導致原本要踏入婚姻的愛情走到了盡頭。
可是我卻點了頭。
1.顧清讓，你是來演黃金檔偶像狗血劇的嗎？
小藍的生日很快就到了，我挑了個不太走心的禮物。
這不怪我，連接下來的工作都被我硬生生往后延了兩個月。
這段時間里，我不斷地重復著同樣的事情——在家里燉湯，等顧清讓回來。
我不知道這有什么意義，可是我的直覺告訴我，我應該那么做。
我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覺，比如在17歲那年我聽到了顧清讓的出道曲，我就知道我的未來和這個男人有關。
我堅信，并且成功地在大學畢業前一天和他在一起了。
24歲的無知大學生和33歲都沒能火起來的過氣演員，沒有人比我們能走過更多的坎坷，可我們還是堅持下來了。
我不明白出了什么問題，自從分手以后我無時無刻不在想這個問題，可每每想起來都是一片空白，就像以前思考數學題的我，大腦直接當機，重啟也救不回來。
現在的我還是處于迷茫的狀態，根本不知道應該怎么辦。
小藍是個喜歡熱鬧的人，她的生日趴總是開得很大，把所有認識的人都叫來玩，我沒有什么興趣，看著他們瘋鬧，我覺得有什么隱形的墻隔在我們之間。
“喂，小冉，你是不是這兩個月在家里待傻掉了？在這里一個人坐著干嘛呢？你的熊貓先生呢？”
小藍帶著一股濃濃的酒味走到我旁邊不滿地說。
“我……”
對小藍，分手的事我只字未提，只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因為我自己都沒能弄明白。
她這么說的時候，包廂的門突然打開了，走進來的是顧清讓和林雅，他們的手交纏在一起，就像兩條交配著的蛇。
我忘記了，為什么說顧請讓是熊貓先生，因為他的眼神，溫柔敦厚，看上去能包容我的所有任性。
可現在看上去，就像個過了氣的笑話。
“什么玩意兒？”小藍驚叫了聲，“你們他媽在演連續劇？”
在海浪般的震驚過后，我直直盯著顧清讓，似乎試圖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一點點的愧疚。
可是他沒有，他拿著往常一樣的眼神看著我。
就像看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孩。
我最討厭那種眼神了。
他身邊的林雅也坦坦蕩蕩的，那種自信的神情讓我覺得是自己的神經出了差錯，難道我才是那個小三？
“小藍，生日快樂！”最后是林雅打破了沉默，她松開顧清讓的手，給小藍送上禮物。
“別……我們不熟。”盡管喝得有點醉，小藍還是很快站對了立場，堅定地打掉了林雅的禮物盒。
林雅沒有一絲尷尬，她也只是安靜地退回了顧清讓身邊，優雅得讓人惡心。
“神經病！”我憋了半天，帶著哭腔罵了出來。
可是罵完之后，也只能顯得我單薄。
168的林雅站在178的顧清讓身邊的確更般配，他們本來就有過一段婚姻，共同生活了兩年，默契早已刻入心底。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我身上，好奇地看著我。
我就像一只被圍觀的可憐蟲，自尊早就散的一點不剩。
能不能……讓我不要那么難堪。
我低下頭，希冀他能拉起我的手把我攬進懷里，溫柔地對我說：“乖……我們不鬧了，回家。”
可是沒有……直到小藍摔杯子罵人他也沒看我一眼。
我不太清楚小藍后來是怎么把他們轟出去的，我只記得那天晚上我狼狽不堪就像個乞丐。
沒錯，也許我只差跪下來求著他回來了。
到最后，我連一句指責的話都不肯說，不肯將他至于千夫所指的境地，可是他卻徹底把我拋棄在了眾人面前，絕情得讓我覺得陌生。
“祈冉，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小藍皺著眉頭看我。
“明明是那個王八蛋對不起你，你有什么好頹廢的啊？要我說你就應該沖上去一人一個巴掌，搞定那對奸夫淫婦。我再幫你添上幾拳，就算輸也要輸的漂亮啊！”
“我不想輸，我不想輸！你明白嗎？”我突然哭著吼道。
小藍被我吼得有些愣怔。
我開始歇斯底里的哭，這場一個月前就應該到來的發泄終于以一種極其扭曲的方式在此刻兌現，淚水的濕氣充滿了整個房間。
記憶開始像海嘯一樣把我猝不及防地卷入更加黑暗的地獄。
我也是在此刻才知道，原來分開的第一步應該是陷入如電影般一場又一場的回憶里。
2.我在那一刻終于知道什么叫做一眼萬年
我剛認識顧清讓的時候他演的是一部民國戲，說的是他和女主角青梅竹馬的故事，類型有點像瓊瑤劇，但那時候正流行“復古瓊瑤經典”，他乘著那股潮流小小地火了一把，但因為后期宣傳不到位，加上編劇實在太爛，他并沒有得到任何實質的幫助，只是跳過了一些新人演員可能會遇到的小困難而已。
他的眼睛里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18歲的我第一次看到他演的戲時，就那樣下結論了。
大概那就是我為什么后來陷得那么深的理由，我喜歡他演對手戲時眼里的深情，因為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我站在他的對面。
我就是在那一刻知道什么叫做一眼萬年的。
直到后來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每當他看著我，我就淪陷入那雙眼里，再也無法思考。
所以這是我失敗的原因？
因為我沒有辦法從他的眼睛里看出謊言和欺騙來？
他說過，他和林雅分開的原因是因為他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她厭倦了，他也就放手了。
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回頭再體驗一次痛苦？
我不明白，顧清讓到底在想什么，我和他在一起也快三年了，卻始終沒搞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清緣》我寫了一半就丟在那里，男主角和女主角歷經千辛萬苦終于可以在一起，他們也即將踏進婚姻的殿堂，但之后的幸福我已經沒辦法預知了。
我自認不是那種矯情的小女生，自從踏進編劇的圈子，我就知道，光有一腔烏托邦似的熱情是沒辦法寫出好的劇本來的，所以我從來沒敢下筆寫自己和清讓的故事，我害怕把自己投入太深，萬一反響不好豈不是像把自己包裝成一個笑話公之于眾？
就在那場似是而非的求婚之后，我決心把這個故事寫出來。
而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回想起來，那場求婚似乎也不太對勁，是我驚喜似地發現書里的戒指，他連多余的情話都沒說，只是順勢把我摟到懷里而已。
那時的我以為我們已經不需要太多甜蜜的修飾，只要我們知道是愛著彼此的，互相陪伴著的就好了。
現在想來，我大概已經蠢到無可救藥了。
3.開玩笑，狗男女要什么親切感。
就在這個時候，小凌急匆匆地把我叫了過去。
“小冉！你的《清緣》被X公司的老總看中了，他要給咱們投資哪！1000萬！開心嗎？”
“我沒有給郭導看過劇本，怎么會有人看過我的劇本？”
“你上次給我看了下，我覺得不錯就幫你給郭導了。”
“可是……”
“有啥好猶豫的？這次我們的宣傳肯定夠到位的了，對了，郭導說這次他要破例用你家那位啦，還有林雅，林雅最近也是大勢，這部戲肯定會火，你趕緊來開會，跟演員見一面吧！”小凌的聲音很高興，她急匆匆地又掛了電話。
會議室里，氣氛詭異——也許只是對于我來說。
郭導很早就到了，我到的時候，林雅和顧清讓也到了，他們挨得很近，清讓側了側身，給林雅騰了位置走進去。
我一瞬間眼睛就紅了，這個動作是他和我在一起之后養成的習慣，因為我總是毛毛躁躁的，加上100度的近視，所以老是撞到門，他就每次都把我護著走進去。
分界線太明顯，就算林雅還不是太習慣這個動作，我也已經體無完膚，一敗涂地。
這場會議，只有老郭和林雅參與進了劇本的討論。
我恨恨地盯著顧清讓看，在他坦然地接受我的審視之后，我的恨開始無限擴散。
為什么他連犯錯都可以那么理所當然！
“祈冉，你覺得呢？”老郭推了我一下。
“我沒什么意見，不過我希望全程跟組，我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劇本被人給毀掉。”
我生硬的語氣破壞掉了老郭努力打造的親切感。
開什么玩笑，狗男女要什么親切感？
離開拍還有一天，我已經提前寫完了《清緣》，兩千多頁的劇本我拿了幾周就寫完了。
因為結局在開完會議的那天就被我寫完了，定好了結局，接下來的幾場戲就不難寫了。
看上去就像是我為自己的感情寫好了結局，沒錯，是我祈冉畫下的句號，不是他顧清讓。
從他說分手到現在已經兩個月，他真的可以一個電話不打一條短信不回，就像是完全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一樣。
沒錯，他比我成熟，拿得起放得下。
我原本以為我放不下，但濃烈的恨意是不是說明我已經放下了一半？
顧清讓，這筆賬我要慢慢算。
你欠我的，一點一點都要還回來。
“cut！”第七幕第三場戲已經是第n次被叫停了。
一向沉著的顧清讓越來越浮躁，一遍比一遍不好。
很多群演和工作人員已經開始發牢騷了。
“顧清讓怎么回事啊？”
“他旁邊那個女的也是，演起來木木的，這都什么呀？”
老郭因為得了急性腸胃炎，所以這場戲是我來執導。
“情緒不對，顧清讓。”我懶懶地飄出一句。
天氣越來越熱，林雅也漸漸撐不住。
“你到底什么意思，祈冉！”
“林雅！”顧清讓拉住了林雅。
這個動作真的好刺眼啊顧清讓。
我不知道為什么在那個時候突然眼淚就落了下來。
猝不及防地，他習慣性地伸出手，等我抬起頭來的時候，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我愣怔了下。
“祈冉，作為一個編劇，你身上的戲還真多。”林雅不痛不癢地諷刺著我。
我卻因為顧清讓的動作內心又開始泛起波瀾。
沒出息。
我這么罵自己。
“沒錯，我是個編劇，你是什么？一個演員戲里戲外都要披上一層皮，優雅的淑女是不是演累了，那就可以滾了，跟當初你厭倦了沒錢沒勢的顧清讓一樣滾得利索點不好嘛？非要
現在像條狗一樣回來搖尾巴，你真他媽是我見過最惡心的綠茶婊！”我借著身高優勢一步一步逼近林雅，直到她無路可退。
“祈冉！”顧清讓試圖再次喝止住我。
“怎么，顧清讓。你以為我還是你的小寵物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嗎？”我甩過去一個陰厲的眼神。
“今天收工！不拍了。”而后我揮了手，遣散了所有人。
對顧清讓，我再沒看一眼。
可是我的心里卻比之前更加堵得慌，明明這場是我占了上風，我卻難過得無法呼吸。
眼前的冷面我曾經最喜歡的東西，顧清讓曾經為我跑了半個城市就為了一碗冷面。
可是現在只有苦澀的味道。
等到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再次逛了一遍場地，確認一遍。
在舞臺中央，我看到了還在戲里的顧清讓，他連妝都沒有卸。
他還在舞臺上演著獨角戲，這場戲是最后男女主角分開時，男主角的內心獨白。
顧清讓這條一直都沒過，因為我不滿意，他演的樣子太深情了，不是我要的渣男男主的樣子。
“再來。”我冷眼旁觀著他的練習，只是毫無感情地要求著。
不再會為他的辛苦而感到心疼之類的，沒有那種想法了。
他沒演好我的東西，這是我唯一的想法。
這時候，他突然跑到后臺調了下音響。
回來的時候眼睛亮亮的：“你再看一遍。”
我點了頭。
背景音樂一出來的時候，我的眼眶就開始泛紅。
是他為我寫的第一首歌《諾言》
身后音響里他好聽的聲音圍繞在整個場子里，我開始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因為我無比害怕，害怕也許有一天我會開始傷害你，我對你傷害真的夠了，我不愿意，誰來為難你，特別如果是那個人是我的話，我更加無法原諒自己。
我也開始厭倦，不時的爭吵，即使是再小的事，我也會被刺得鮮血流離。
所以我選擇離開。
對不起，可我愛你。
4.臺下的觀眾就我一個
人一倒霉起來喝涼水都塞牙，投資方突然撤資，老郭看到這個情況也離開了，一時間，兵敗如山倒。
基本上電影拍得差不多了，后期也一大半都完成了。
這時候，所有人都走光了。
腦海里閃過顧清讓滿頭大汗地在場地里一遍遍過戲的樣子，無論過了多久，他還是那個我認識的努力的顧清讓。
所以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好了，把這部我們倆的作品交出去。
無論結果如何，我都認。
我買的宣傳不多，加上沒有及時的排片，所以《清緣》的票房慘淡到了新低。
首映臺下的觀眾就我一個，再加上他這個主演，和那時候的他的境遇那么相似。
他沒火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關注他了，只要有空就跟著他的行程，給他送禮物。有一次他在所有人都走光了的時候站在臺前不斷地一遍遍重復演著獨角戲，我就坐在黑漆漆的觀眾席上靜靜地看著他，天氣很熱，舞臺下很悶，可我卻覺得幸福地像是開出了花朵。
“謝謝你。”
我以為他沒看見我，可是結束的時候他還是望向我，眼睛里亮亮的，仿佛有什么東西滿溢出來。
我沉浸在過去的回憶里掙扎著，他呢？
為什么虧欠的人總是容易放下，只有我自己還留在原地。
我在黑暗里輕輕地嘆了口氣，覺得難過。
過不多久，片尾曲出來的時候他走了出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一點一點消失在視線里，愣怔了一會兒。
隨后我就沖了出去。
“顧清讓！”聲音很響，我卻開口的下一秒就落了淚。
真的，連你的名字都像魔咒一樣，如果我繳械投降，你會不會向我重新張開懷抱？
走廊里靜悄悄地沒有一點聲音。
我看見他轉過身，朝我走來，接著一把捂住我的眼睛，將我推到墻上，不管不顧地開始吻我。
那種侵略的氣息讓我幾乎無法呼吸，一味地掠奪和索取，這不是顧清讓。
從前他溫柔極了，絕不是這樣橫行霸道，連擁抱都是小心翼翼。
半晌，他放開我，氣息沉重，眼睛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緒：“覺得難受對嗎？你以為感情是一個人的事嗎？”
“不是的祈冉，所以就算我對不起你好了，我們分開吧，在一起我們只能互相傷害，我不想這么做，我會難過的。”
他隱忍的表情里藏著很多情緒，我卻因為他的一個皺眉徹底崩潰。
“好的。”
好的，顧清讓。
我就當8年是場可悲的獨幕劇，演完了散場了就該回家了。
可是顧清讓，你讓我流浪這么久，我早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那天我怎么回的家已經不記得了，只是腦海里一直在回放過往的種種，我們總會為小事吵架，他甚至在我面前奔潰地哭過，我也在等待了無數個夜晚以后嘗試過自殺。
現在他的事業終于踏上正軌成為一線男演員，我的劇本漸漸被各大導演賞識的時候，我們卻再也走不下去了。
“所以你們都可以共苦為什么不能同甘！”
“因為他出軌了，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是個混蛋，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暴露而已。”小藍冷笑道。
“我總覺得不是那樣的。”
“連你自己都沒有底氣。”小藍斜睨了我一眼。
可我不明白，為什么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出軌，對象還是林雅。
我約了林雅出來，35歲的她眼角略顯憔悴。
坐下后，她仍然拿那雙眼睛看著我，充滿了敵意。
我思考良久，問了她一句：“你愛他嗎？”
“愛!”她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我手里的水杯在她話音未落時也潑到了她臉上。
她臉上的妝因為不夠服帖而顯得有點狼狽，和她廉價的愛一樣。
“你不愛，你只是為了和我一爭高下。如果只是這樣，那么我會毫不猶豫地把他搶過來。”我拿起包，憑借著身高優勢看著她，反手就是一個巴掌：“別以為我從前一直退讓是因為單純。從現在開始，你的每一步只會走向失敗，并且一敗涂地。”
我不會把顧清讓的下半生托付給一個根本不愛他的人。
我以為自己從來沒在意過林雅，即使她的敵意如此明顯，我卻全都自顧自地當成了優雅。
其實我一直在把她當成我假象中的情敵，而她根本不值得當我的對手，這樣不夠真誠的女人根本不夠格，也完全配不上我的顧清讓。
因為只要顧清讓在，她過得怎樣風生水起都和我無關。
無論她拿怎樣的回憶來攻擊我我都不痛不癢，因為我有自己的生活。
所以到此刻，林雅輸得足夠徹底了。
在崩潰了近三個月后，我終于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
陽光正好，它溫柔地灑在我身上，的確，我已經發霉了很久了。
老郭和X公司談妥以后，X公司重新開拍了《情緣》，改名為《一半》，劇情也進行了改動，并且請了臺灣的著名制片人，而我，仍舊是這部片子的編劇。
他們的戲我開始不斷地改，改成顧清讓擅長的那種角色，我要讓顧清讓重新看到我的溫柔和善解人意，我從前就是這么俘獲他的，現在也一樣。
接著我開始借著劇組的名義開始不斷和顧清讓出來聚會，林雅是個很愛玩的人，所以每次她都會拖著顧清讓出來。
我不斷地在聚會上暗示著他，我仍然愛著你，可是我不想讓你知道，我過得很辛苦。
我堅信，顧清讓一定會回到我身邊的。
可是即使我把林雅逼出了劇組逼他們分了手，顧清讓也沒有回到我身邊。
“顧清讓！”我拉住顧清讓的手，不顧所有人的眼光，就和當年一樣，倔強地看著他。
“你以為把林雅逼走我們就能在一起嗎？”他淡漠的神情讓我覺得刺眼。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和我分手？”
“別問了，祈冉。”
“別，顧清讓。你別想再糊弄過去，每次你這樣好像我什么都不知道一樣，你真以為我還是18歲的黃毛丫頭什么都不懂嘛？你總是把我當小孩，我今天就要問明白，我們為什么要分手。”
“因為我們這輩子絕對不可能在一起！”他吼道。
“你說……什么？”我站在原地沒有辦法動彈，心臟那塊地方開始疼。
“我們是真的不適合，但是是我的錯，冉冉。”他不再拿那雙好看的眼睛對著我，仿佛我只是個物件。
“你不會真的是因為林雅吧？”我笑了出來，聲音卻已經開始哽咽。
“不是，是我不好，我沒辦法回應你的愛，對不起。”他的聲音少有地顫抖。
我看見他低下了頭，陰影里的他看上去很憔悴，我真的好想沖上去抱抱他，可是我沒有，我像個精神病一樣跟自己在打架。
顧清讓啊顧清讓……
你真的是我的劫……
“上一次婚姻以后我開始沒有辦法愛一個人沒有那樣的能力，因為我的心太老了。我每天看著你幸福的樣子，就假裝自己是幸福的我是愛著你的，但每次我都覺得不想回家，不是因為你不好，而是因為你太好了，這樣的愛我卻沒有辦法回應，我總是活在過去里出不來，我以為一段新的婚姻可以帶我走出來，可是對不起，我沒有走出來。是我不負責任，浪費了你八年的青春，即使如此我也希望有一個比我有能力愛的人可以出現去保護你，我沒有辦法那么做，所以我們之間總是發生矛盾，是我的問題，所以我希望你幸福。”
“我……最后問你一個問題……你愛過我嗎？”
他的沉默就像一把匕首，我在那一刻，徹底死去。
我曾經以為，如果這輩子不能和他在一起，那么我寧愿從未來過這個世界。
就像吸毒上癮的人一樣，當你見過一次陽光，那么你這輩子都不想再回到黑暗里了。
顧清讓，我愛了你整整八年，這八年我把自己的人生過完了，所有的愛和恨在你離開的那一刻都已經不在了。
這次我不是想要挽回你，是我不要你了。
我八年前就這么想過了，現在我還是這樣想。
只是我還想再聽聽你的聲音，就當作是告別。
不過，真的很可惜，祈冉小姐。
你的命運接下來的走向還沒有到終結，這世間的苦難你還得繼續忍著。
那么
我醒來的第一眼，應該會看見他吧？
如果沒有的話，我會在下一刻就拔掉輸液管從醫院跳下去。
在意識回流之后，我短暫地做好了醒來后的計劃準備。
然而我看見的卻是小藍。
我眼神一滯，就在這空當兒，小藍抓住了我的手。
“你別傻了！”她滿眼淚花地吼道。
果然，最了解我的還是這個人。
“顧清讓通知我，當我趕到的時候，整個浴室全都是血，旁邊還是一瓶打翻了的烈酒，你是鐵了心要讓自己死啊！”她說話的聲音開始顫抖。
我疲倦地閉上了眼，直到這一刻，我還是那樣強烈地覺得，如果不能和顧清讓白頭，我只能死。
“你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可是所有只要和顧清讓有關的事，你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大概我還應該慶幸，你這次居然沒有自殺成功。”
我記得自己那時候迷迷糊糊地撥通了顧清讓的電話，只是想在死之前聽聽他的聲音，也很想知道，既然和林雅無關，那么他有沒有愛過我。
“我不明白你們搞得這是哪一出，顧清讓跟我打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瘋了似的，你知道嗎？我只在他父親的葬禮上和你臨死這兩種情況下見過他發瘋的樣子。”小藍聲音越來越悲傷，“你們明明都那么在乎對方，為什么會弄成這樣？我真的不明白。”
我的眼角瞬間沁出了淚水，它們在劃過一道弧線以后滴落在枕頭上，真的很重。
我聽說后來顧清讓離開了這座城市。
你真絕情，非要和我斷清所有關系。
我拿著手里的照片對著天空苦笑道，盡管眼淚還是抑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我開始在這個城市里到處找，找我和顧清讓曾經到過的地方，每一個地方都貼上我們的照片。
然后，我也要走顧清讓，你別想丟下我。
這輩子都別想。
既然你說我是個小孩，那么我就拿出小孩的倔強給你看，把這個名聲給坐實了。
世界那么大，我既然可以通過不到六個人的關系網聯系到你，那么我用這一生的時間去找你，也足夠找到你了，這樣你就不用承擔這一半的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