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東東

晚上和小英聊天，無意間提到孩子，牽出她一肚子的糾結。

小英12年大學畢業，進入上海現在的單位，在單位里結識了現在的老公。兩個人勤勤懇懇，踏實上進，相處也恩愛有加，是他們單位很多人眼中的模范夫妻。

小英大學時候做事便雷厲風行，絕不拖泥帶水，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目標，因此很少遇到糾結和進退兩難的情況。來上海以后，各自工作忙碌，我們平日里少有聯系。

今晚和小英聊到近況，往日一向干脆利落的小英變得煩躁異常，聊天口吻中不斷嘆氣。原來他們結婚后沒打算在上海定居，去年已經在老家按揭買了新房，今年單位突然提出可以為他們解決上海戶口，于是兩個人都辦理了上海戶口。

“這不是很好嗎？很多人為了一個上海戶口要等六七年還不一定辦的下來”我問。

“問題就在這里。我和我老公目前還沒有孩子，正在計劃中，可是讓孩子將來在上海這里上學還是回老家上學好呢？”

我：既然你們工作都在上海，戶口也都辦理，肯定在上海上學，見識和閱歷對小孩也有好處。

她：在上海的話要買房，買房和孩子的上學緊緊關聯，郊區附近根本沒有好的學校，那些好的幼兒園和小學關聯的學區房又買不起。與其在上海郊區上一個不好的小學和初中，還不如回老家上一個一流的好學校。

我：孩子上小學初中，一流的學校和普通的學校真的非常重要嗎？我感覺小孩子有自己的路，他們自己開心了，快樂成長就好。

她：那怎么行。開心快樂有啥用，起步不如別人，以后競爭便處于下風。就像我，小時候就是沒有上一流的小學和初中，導致后來沒有上名牌大學，現在才不得不多付出幾倍的努力去追趕。我不要我的小孩也像我一樣。我要讓她（他）接受最好的學校的教育，給他最好的學習環境。可是，現在到底是留在上海上一個一般學校，還是回老家上一個好學校。為孩子，好糾結。

聽到這里，我不知道如何對小英表達我的意見。或許，本身，為了孩子，這的確就是一個兩難的選擇。況且，她現在還沒有孩子，我家年年已經一歲了。

十一回去參加朋友婚禮，遇到之前的伙伴，告訴我現在村里我們這一代做父母的，對孩子可謂破釜沉舟。他家姑娘上的幼兒園在鎮上一個月要將近兩千元。在我們村，一個幼兒園一月兩千，絕大部分家庭是無法接受的。

有一次，周末叫同事出來一起聚下，他要去陪孩子上英語班沒過來，隨便問了下，原來給孩子報名參加了英語班，一個學期要八千多元。相當于我大學一年的學費。

父母之對于孩子，都是無條件付出。我相信不管哪個父母都是拼盡全力，想給孩子一個能力之內的最優秀的成長環境。和我一樣，很多人來自農村，一路揮灑汗水，咬緊牙關拼出來，躋身在這鋼筋混泥土的大城市中，踩在硬硬的柏油路上，徘徊在昏黃的路燈下，看著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座座高樓，回望模糊的故土小土坡，無奈的嘆氣。

我們不敢思念家鄉，因為真怕過多的思念家鄉，會打破原本堅強拼搏追求著的夢。真怕深情的寄情家鄉，會讓原本就猶豫的腳步變得完全止步不前。

可是，這個時候，孩子來了。本來已是滿身滄桑，自身迷茫的我們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路。想著自己一路的艱辛，拼盡全部也不想讓孩子再重復一次自己的路。于是想給孩子一個高的起點，好的開始。我們不得不選擇堅強，選擇義無反顧，撐起無法回頭的路，撐起孩子將要開始的路。

上次回家看望老婆和女兒，我拉著年年幼嫩的小手，走在田野里的小路上。一路上看著她因為開心微笑露出的小牙，清澈無邪的雙眼。我突然感到自己是多么自私。

規劃那么多的未來，劃定那么多的路線，似乎我在奮力鋪好女兒將來的路，她需要做的只是順著我的路走就可以。看到女兒那一刻，我發現我計劃的一切在她童真的笑聲里都不值得一提。

我們根本不考慮我們的孩子，是不是真的開心需要我們計劃的一切。

做好最好的守護，見證她每一次的成長，伴隨著她的笑聲，一起成長。我想，這才是我作為爸爸，能給她的最大的規劃。

上海也好，老家也罷。好的幼兒園也好，一般的學校也罷，我們的下一代，注定是站在我們的高度上開始。我們大部分人，要學會接受平凡，并承認平凡。

所以我們在我們的能力之內，努力為他們創造好的環境固然是好。但是，不必要過于糾結，因為孩子需要的是一份永不過期的陪伴，永不冷卻的懷抱，永不凋零的笑容。

我不一定是一個好爸爸，或許我女兒將來長大也會埋怨我，沒有讓她上最好的小學初中。但是，我會拼盡全力做好一個陪伴者和守護者。我想我的女兒可以不那么出類拔萃，但一定要有一個真正屬于她自己開心的童年。

為了孩子，我們究竟能做什么，其實無非就是做最好的自己，給他們最好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