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那時,一個身板和體格看起來很像打鑼的黑小子在某一天出現在我們原有的隊伍里,直接安插在一隊的最后一個,顯得格外突兀。我和小鳥在軍訓休息期間,集中時間和精力去發現“美”,根本無暇顧及一個外來入侵的物種。之后的一兩天,這個貌似打鑼的黑小子經常在休息期間,抄著一口不知道是什么口音的方言和別的方正隊伍里的另一個男人有對白,嘰里呱啦很出風頭很欠扁的猥瑣樣。沒等我來得及跟小鳥敘述我的真實想法,小鳥就告訴我,那個討人嫌的外來物種叫何彪彪,和他同一個宿舍。說完后,我挺擔心小鳥的。因為小鳥長得憨厚,傻傻呆呆的,跟那個什么彪彪在一個宿舍,指不定要受到欺負與壓榨,怕是要淪為別人的下手小弟,流落美國的豬仔一般被欺壓著茍且求生。當時,我還想跟他說,要是他欺負你就告訴我。但轉念一想,我的體格身板和那個混蛋懸殊太大,根本不足以作為小鳥的堅強后盾,如若說出來,怕是要被小鳥笑話,所以我還是把那句話活生生地吞回肚子里。
軍訓的某一天,天降大雨,我們得到“官方”消息說取消當天的軍訓出操。我毫不猶豫就決定去上網。這年頭的大學,交清了學費,三四年時間就是你的。我心想有年輕做資本我憑什么不去揮霍。想著就急匆匆殺到小鳥的宿舍約他去上網。當我一手把門推開,那個什么彪彪赤裸裸一身只掛性感三角小內褲的模樣直接印在我近視眼睛的視網膜上??s水的內褲被男人的標志火辣辣的頂出一個凸起,讓我這個傳統男生倍感尷尬。尷尬完后,我完全被他身上那一塊塊石頭般的肌肉所驚嘆,心想他要是早生幾十年,準能在上個世紀上海灘青幫老大杜月笙手下混個金牌打手。沒等我的思緒從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飛回來,何彪彪就主動招呼我,微笑著問我找誰??此呗返淖藙輧墒只位晤H有打群架的架勢,我身體條件反射瞬間往回撤。見他那還算真誠的笑容,確定沒有危險存在才放松警惕,刻意表現得自然一點,回了個微笑說我找陳達鵬。話剛說完,只見小鳥從陽臺走出來,兩手濕漉漉地拿著山寨版耐克的襪子問我找他干什么。我開玩笑說,不用出操除了宿舍食堂,你說我們可以去哪啊!?小鳥機靈了一下,意會到我的意思,殺回去繼續洗襪子說,好,你等我下。
站在一旁的何彪彪利用我和小鳥談話的時間,穿好了衣服,見我和小鳥的對白結束,便客套的寒暄起來。大家都是新同學,相互介紹下也應該。想到這,我看客套話也快說盡,于是跟他說,“我叫吳宇,你是何彪彪吧”?
他一聽我主動自我介紹,馬上接話說,“是,我是何彪彪,你怎么知道哈”?“我是聽小鳥說的,噢,小鳥就是陳達鵬,達鵬諧音大鵬,但我看他像小鳥,所以就叫小鳥了,呵呵”,我說道。“你長這么大塊頭,彪倒是名副其實,怎么你家里人就偏給你加個疊音,叫彪彪叻,好顯可愛喲!”
“呵呵,是有點哦,沒辦法,名字父母給的”,說著從抽屜里掏出一包煙,抽了一根出來遞給我說,“抽煙不?”遞煙這種行為打小我只見過父親輩之間的人才發生過,何彪彪如此老練地給我遞煙,確實讓我一驚,搖手說道,“謝謝,我不抽”。
我自小受傳統教育,煙酒之物往往被歸類為腐敗頹廢,一度被參與應試教育的家長和老師所禁止。面對何彪彪的那支煙,我突然感覺到我所接受的教育和現實情況形成尖銳的矛盾,讓我別扭,不自然。為表示禮貌,我順口說一句,一起去上網了?何彪彪毫不猶豫答,好??!
前往網吧的路上,我們三相互交換了電話號碼,各自瞎扯自己家鄉的地方風俗完后開始著力討論學校的美女,談得有說有笑風生水起,膚淺地不行。在男人的世界,女人是個永恒的話題。想來也是,《動物世界》里也全是雌性雄性如何相互吸引,繁殖是怎么樣一個過程什么的。說不定,雄獅子甲和雄獅子乙在午后曬太陽時,也在用它們的語言討論雌性獅子丙性不性感的問題。
我和何彪彪無一不被小鳥的技術所折服。小鳥打CF一挑我倆,耍著一桿重狙,彈無虛發不說,還總是爆頭。我和何彪彪覺得無地自容,技不如人那是次要的,整個感覺男人的自尊都給他打沒了。我和彪彪面面相覷,彼此做了一個很有默契的表情,然后我對小鳥說,啊呀,玩了這么久了,不玩了。剛說完,彪彪也裝死裝累,對著小鳥自嘲自己水平多么爛,耍心理學手段故意膨脹小鳥的虛榮心,好讓小鳥不好意思拒絕不一起玩游戲這個小小的要求。我在一邊聽著,沒有施加任何言語去揭穿他的伎倆,只是暗暗偷笑,并且打心里唾罵彪彪這個人很卑鄙。
回宿舍時,小鳥顯然被彪彪的話捧到了天上,嘴里說游戲里那些人都是水貨,一點都不知道什么叫團隊作戰,其實就是在炫耀自己多么本事,一副舊社會地主爺的丑陋嘴臉。彪彪和我為盡善待新同學的義務,虛偽地露出笑容,昧著良心繼續吹捧小鳥的槍法。上樓時,我們三親眼目睹了一個小四眼上下六樓來回四趟地往小鳥他們宿舍搬行李,大包小包跟搬家一樣。小鳥見那個小四眼往自己宿舍搬行李,覺得八成是自己將來三年的室友,看他額頭處汗水顆粒狀成片并聚集成股貼著臉頰拼命地流,連忙給人家遞紙巾擦汗。小四眼見新同學如此熱情,顧不上去判斷流進嘴里的液體到底是汗液還是雨水,禮貌地接過紙巾,一邊擦汗一邊介紹自己。我和彪彪被他們兩涼在一邊都快被涼干了,這時候小鳥聽完小四眼的介紹后,也趕忙熱情地介紹自己,熱情得把我和彪彪也介紹了。我和彪彪對著小四眼點點頭,一臉憨笑開始客套話來客套話去。小四眼叫李博遠,開學那幾天趕上家里嫁姐姐,所以晚到。天晴了可能下午要出操,我們四個約好一起去吃午飯。
往后的軍訓日子,我們四個開始對各自的高中生活漫無邊際的數落,變態邏輯將那更變態的教育制度貶低得不如一坨屎。并且如此一邊倒的趨勢也順勢壓倒了當時的新學校情況:占地面積不夠寬闊,硬件設施嚴重缺失,軟件設施更是如何如何落后。我心想,人類的劣根之一“貪”字永遠首當其沖。這個不好,那個不好。要什么都好,我們還用追求什么共產主義嗎。好歹有個良好的治安吧,較之非洲某些國家,今天國際大廈不知原因的爆炸,明天那個政府機構招恐怖襲擊,開個會還得拖只狗來嗅嗅來的強吧!但如此的討論,我們偏偏不知疲倦,誰也不愿當出頭鳥,客觀地說明情況。
(待續。。。。)
PS:本篇文章原名為《腐》,作者是本人高中好友,我們喊他土人,他現已不在我們身邊。我想把他的文字分享出來,他在天堂也能看到吧。你在那邊,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