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車駛過一個破舊的工廠,工廠院里有一個生銹的鐵籠子,籠子里關(guān)著一只老狗。我經(jīng)過這里很多次,每次經(jīng)過,我都會把頭貼在車窗上尋找那只狗,既希望它在,又希望它不在,我不知道希望哪一個多一點(diǎn)。它總是躺著,躺在籠子里的一小塊陰影里,有時睜著眼睛,有時閉著,睜眼的時候會吐著舌頭喘氣,閉眼的時候像是死了。它的眼睛渾濁,毛發(fā)像老榆樹皮,籠子倒像個棺材,剛好能容它站起來,轉(zhuǎn)個身。
? ? ? ? 車駛過的地方總是塵土飛揚(yáng),飛揚(yáng)這個詞很美,塵土也美,但加在一起就一點(diǎn)也不美啦。我想我要是公路兩旁的一棵樹,一定會朝每一輛路過的汽車吐口水。公路兩旁是樹,樹的一側(cè)是溝渠,溝渠邊兒上是莊稼地,地里的麥子已經(jīng)收割,種上了玉米,玉米將來也會收割,再種上麥子。黃與綠的交替,我看不出有什么詩意,盡管我努力尋找過,找到的只是沮喪,像每一個即將成為過去的今天一樣沮喪。沮喪的時候,佩恩會找一個沒有人注意的地方,看看天空。天是淺藍(lán)色的,云朵輕薄而雪白,正由北向南緩緩移動,變換著形狀,如果你想象力豐富,你可以看一整天。沒有一朵云是丑的,想到這兒,我就忘乎所以,身體仿佛長了翅膀,飄了起來。我的眼睛自帶濾鏡,耳朵是高保真,鼻子是放大器,腦子是意識流,心是一片花園,開滿了花朵。圍著花朵舞的是蝴蝶,唱的是蜜蜂,鬧的是孩子,笑的是精靈。每一朵云都被施了魔法,有的人對魔法免疫,所以他們匆匆趕路,只看腳下,有的人對魔法沒有抗體,所以他們抬頭駐足,顯得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