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C先生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我一瞬間有些恍惚,仔細想了下這個每年過年第一個電話一定留給我的人,逢生日必送祝福的人,竟然有一年多的時間不曾打給我,我心里暗怔了一下,想必他是生氣了。
? ? ?與C先生相識的第九年,我繼續求學,他卻已經開始工作,彼此分散在中國的兩個城,一個是娛樂大都,一個是六朝古都,我們彼此繼續著各自的生活,做到了互不打擾。高中時奮戰題海,所在的學校出了名的嚴苛,標榜以考上名校為榮,我們都卯足了勁兒地向前沖,每周留出的閑暇時間被壓縮到兩個小時,C先生便是在這樣的空隙陪我度過了那段蒼白如紙的時光,他講笑話的功力實在深厚,每次都能讓我緊蹙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會在下課間隙領我穿過一條條胡同,只為我尋到一碗美味的米粉。干凈的如同白紙的年紀,即使誰也不肯捅破窗戶紙,心事卻明白無誤地寫在臉上,我自然是知曉C先生的心意,也許是從他在元旦晚會上唱著水木年華的《一生有你》那日起,也許是互通書信穿過一條條走道傳來的小紙條那時起,也許是他噓寒問暖的樣子太明顯,我默默將心思藏起,只待畢業那日,那時的時光里空氣中都氤氳著香甜的味道。
? ? ?Z先生猝不及防闖進我的生命里時,我才真正意識到這世界所有的感情,原來并非都是日久生情,在高考的檔口上演一見鐘情的戲碼,離經叛道大概是有的,我在一瞬間就作了感情的俘虜,寫信告知C先生時,他只回了淡淡幾字:“若你歡喜,自然是好的”。我半愧疚半期待地開始了情感體驗之旅,所幸遇到良人,待我不薄。
? ? ? ?大學畢業后的那年,C先生因工作的關系被派去新加坡兩年,走的那日見他社交軟件上的簽名已悄然換成“待到他日歸來時,不負如來不負卿”。我自然是不會過問這是跟誰的約定,卻在心里告誡了自己幾百遍的斷舍離。出國兩年的電話,全都是他打來,我咿咿呀呀地說著言不由衷的話,生怕他聽出我言語里的不舍。只是以后在聽到王箏的那首《我們都是好孩子》時,思緒會拉到很遠。那是我們曾經口口相傳的情歌,飽含了太多歲月的回憶,每次聽到眼淚都會慢慢落下。
? ? ? ?電話里C先生半是猶疑地問道是否好事將近,我也在猶豫片刻后開口問道:“若我大婚,你會來嗎?”C先生略加思忖后緩緩答道“我想我不會,怕我不習慣”。就在那瞬間,忽然覺得心頭被堵死,這世上也有人說過愛我,可是終究沒見誰當了真。這個固執的C先生,執拗地不肯說一個“愛”字,卻待我比誰都情深意重。只是這世上的人,有的人適合做戀人,有些則只能是朋友,我們的青春之酒并未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日漸清澈,反而變得俞加渾濁。怪我生性要強,不肯將怯弱顯揚,也怕耳鬢廝磨的糾纏里,終究有人會離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