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做農夫打扮來到清溪關前,義兄率先走到了守關的一位兵士前,說了些什么,一邊回頭向一旁等待的三人指了指。
靈兒暗暗掐了一把旁邊的肖冶,肖冶哎呦一聲低聲叫道:“姑奶奶!你輕點!”說罷,苦著臉一瘸一拐的向義兄那邊走去。
肖冶期期艾艾的蹭到義兄身邊苦著臉道:“表哥,回頭跟姨娘說給我多留點草藥啊,這傷可疼煞我了。”
義兄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轉頭沖守關的兵士一揖:“那便謝謝了,兄弟你回頭到我家給大娘拿藥草便是?!?/p>
那兵士笑呵呵的道:“都是自家人,還說什么客氣?!?/p>
義兄示意靈兒和云生先行過關,自己攙扶肖冶殿后。靈兒只顧過關趕路,并未察覺異樣,云生卻聽見肖冶和義兄在低低地謀劃著什么,二人言語極簡,聲音極低,加之相隔十余步,周圍人聲嘈雜,若不是云生現在聽力靈敏異常,斷難發覺。四人剛出關十來米,關內遠遠傳來馬蹄聲,城樓上有官兵大聲喊道:“將軍有令!城內百姓必須一一盤查!”
云生回頭看了一眼,趕忙又回過頭來拉低草帽低聲道:“快走!那個黑臉的軍官到清溪關了!”
為了避免官兵的盤查,一行四人盡挑著僻靜的小路行走,靈兒與云生心里著急,沒什么機會說太多話,便只埋頭趕路,肖冶因著快到六道,心中憂慮,也沒了話。
倒是義兄有一搭沒一搭的找幾人聊著。
“大哥,這兩天還沒請教你的姓名?!痹粕幌肓x兄閑聊探聽自己和靈兒的身世,便主動找話題。
“我姓穆,穆子虛?!?/p>
“穆大哥。”云生拱了拱手。
穆大哥看向云生點了點頭,那一雙丹鳳眼似乎帶著些笑意,云生一愣,心中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這位義兄的眼睛倒是真好看呢。
穆子虛轉過頭去說:“這小路不好走,你居然一點不累,還有氣力說話,可見內家功夫是很好的了?!?/p>
云生摸了摸后腦勺,有點不好意思,“大哥說哪里話,我功夫差的遠,像說書先生說的驚云劍白落霄和破風刀李天龍那樣的才叫功夫好!”
“哦?你想做那樣的大俠?”穆子虛呵呵一笑,“那你可得好好加油,拳法、刀法、劍法,這些都是江湖基本的外家功夫,如果能學到一些不同尋常的功夫,那么在江湖上創一番事業,便是極容易了。”
“不同尋常的功夫?”
“江湖上門派種類繁多,其中個別的隱秘門派有自己的獨門秘籍,比如墨門、卦山、伏魔院,還有當年曾經名噪一時的岳州柳家?!?/p>
云生腳下一頓,面上顯出一絲驚訝神色。穆子虛晃似未覺,只是自顧自往前走。
“如今還存在的是前三家。但是卦山和伏魔院久已不在江湖走動,你要是想武學精進,可以去這幾家試試運氣?!?/p>
“岳州的柳家怎么了?”云生佯作不知,低頭問道。
“十多年前不知什么原因被人滅門了。當年柳月三不過年方十六,初出江湖就力戰江湖十二大高手,墨門、伏魔院的高手都敗在他的手下。傳說當時墨門門主和伏魔院掌門對柳月三極為賞識,邀請他參加由江湖名門清風閣舉行的武林盛會。那一年,是江湖門派唯一到齊的一次,即使是常年隱居的卦山,也派人來了。當時,想招他為婿的門派可是多了去了。”青年說著,突然嘆了口氣。
云生追問:“后來呢?”
“后來?后來那個俊秀玉立的少年就退隱了,多少江湖少男少女的夢想就這樣被那個少年帶走了。”穆子虛想著,接著說道,
“據說,岳州柳家的武功得自姑射山?!?/p>
“姑射山?”
“先古經書有記載,姑射山上有神人。姑射山是九州神脈所在,有絕世武功秘籍和金銀無數,更重要的是,有能改寫九州未來的天書。得姑射山者,可得天下?!蹦伦犹撃贸鏊鼭櫫藵櫳?。
云生怔怔的停下了腳步,前方不遠處靈兒和肖冶也停下了腳步等待兩人。
“傳說而已,不必在意。數百年來那么多人去尋找姑射山,卻沒有一個人找到過。走吧,前面就是六道城了?!蹦伦犹撆呐脑粕募?,率先向前走去。
站在山丘上遠望六道城,云生心中一陣感慨。不過一年光景,自己居然重新回到了六道城。
高山巍峨,叢林茂密,再看這座天下聞名的馬幫山寨,似乎不再像初次見到時那樣震撼心靈。
靈兒輕輕碰了碰云生道:“六道和官兵都在捉拿你,你須得喬裝打扮,否則進了城恐怕多有不便?!?/p>
一旁的肖冶奇道:“這是為何?”
靈兒白了肖冶一眼道:“我家經商,競爭仇敵特別多,哥哥常在外走動,自然名大臉熟,我們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到六道是來干嘛的?!?/p>
“沒事!只要到了六道,有我罩著云生!”傷勢大好的肖冶拍胸脯說。
“哼,瞧你這人也是個愛惹禍的,我們還是靠自己最安全!”靈兒嗤道。
肖冶撇了撇嘴,不再言語,穆大哥只是笑笑的看著三人。
這易容的功夫,誰也比不上六道城二當家采月,只可惜,現在她也沒辦法幫自己。
云生想著,用地上的黑泥將臉涂的臟污了,從包裹里拿出了一件破舊的衣服。當初他與采月從地道中經歷暗器和蛇險,身上的衣服早就破損,他卻一直將這件衣服留在身邊,此時拿出來喬裝打扮成窮苦的小廝倒是正好。
一番打扮完畢,云生看上去就像是肖冶雇來的小廝。
肖冶這時倒是樂了:“哎我說,我本來就缺個伺候的人,你這么一打扮正好!”
說著從懷里掏了掏,想拿出什么來裝個大爺,卻又苦著臉說:“唉!這些蒼龍幫的土匪,把我那把雕鳥金絲扇都給搶走了!”
說罷捶胸頓足,一副十分可惜的樣子。
穆子虛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邁步向前,肖冶眼角掃到他腰間小袋露出的一根絲線紅墜,快手一伸拽了出來。頓時高興了:“真巧!這有把扇子!”穆子虛嗔怪了一聲:“肖兄弟,這把扇子可玩耍不得!”當下一個逃一個追,走開去。
靈兒見他一會生氣一會高興,明明是個二十來歲的公子哥,有時卻十分幼稚,忍不住笑了起來。此時云生卻樂不起來,他眼見二人走遠,穆子虛表面臉上嗔怪,嘴上卻在不住低語,肖冶似乎有所應答,云生屏氣凝神,只聽得“只待……之時,便可下手”的只言片語,心中暗道不好。
待二人轉了一圈回來,肖冶這邊端詳著手中的扇子,扇骨看上去是墨竹做的,扇穗正紅色,一眼就看得出是個精品。正想打開折扇一觀,穆子虛在后追上按住了他的手說:“此扇是家父所遺之物,不可輕慢。況且還沒進城,別太招搖,等安頓下來再借與你看?!?/p>
說著,輕輕的抽回了扇子收入腰袋中。
肖冶撓了撓頭,也不再追要,走到幾人最前方把手一揮,作出將軍指揮攻城似的的威風樣,道:“進城!”
云生離開六道時值仲夏,此時回來卻已是中秋,城里正在準備過節。
中秋節是九州最重要的節日之一,每年此時天下人敬天敬地,親人骨肉團聚,皇族要向上天焚香祝告,愿江山一統,興隆昌盛,老百姓要向上天祈求五谷豐登,天下太平。過了中秋節,便待新年,便待春季。
六道雖是馬幫之城,流匪眾多,但是到了過節卻都特別喜慶隆重,從酒肆到賭坊,從商鋪到馬廄,整個城里都洋溢著喜慶的氣氛,六道云樓也不例外,張燈結彩,將入夜的六道城映照的紅彤彤的。
肖冶大搖大擺的帶著幾人徑直到了六道府邸,門口小廝認得肖冶,道了聲好就趕緊進去通報了。肖冶得意的下巴一揚,說道:“瞧著沒?我可沒吹牛吧?”
云生笑道:“肖公子是個不打誑語的?!?/p>
肖冶點了點頭,又回過味兒來呸了一聲:“去去去!誰要當和尚!”
那小廝此時已經飛快的回來了,說左護法肖鱷剛巧不在,傅先生請肖冶先到書房拜見六道極盛大人。
云生心道,我這拙劣的易容術,讓傅先生和極盛看了立馬得穿幫,便道:“肖兄,你有要事在身不妨先去忙,我等拙嘴笨腮,恐怕言語不當沖撞了大人,我和靈兒先去找個落腳的地方,你忙完了再來相見不遲?!?/p>
肖冶道云生此話有理,與云生二人道了別,囑咐穆大哥好生安頓二人,便進府去了。云生心下暗想,這是讓穆子虛看住我二人,免得走脫,心中不住盤算。
靈兒熟門熟路的帶著云生和穆子虛定下了客棧廂房,便一起來到了六道云樓。畢竟這里是九州最大的消息販賣地,正是她需要的。
安頓已畢,二人在客棧中要了酒飯,邀請穆子虛共飲,他卻以旅途勞累為由回房休息了。待上了一壺花雕,兩個熱菜,靈兒問道:“云生,傳聞六道城里有個天下最靈通的消息商人,你可知是誰?”
云生想了想,道:“我曾聽顧老道說,天下最靈通的消息商人是神筆書生,要尋此人,只能在六道,可以向云樓任何人留下你要找他的消息,他自會來尋你?!?/p>
靈兒眼睛一亮,喊住跑堂的小廝道:“神筆書生可在這里?”那小廝搖頭晃腦道:“紋銀十兩?!?/p>
靈兒立刻掏出十兩銀子放在桌上。
小廝嘿嘿一笑道:“姑娘可知八仙誰當家,五湖四海誰霸道,您這花容月貌落誰家?”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