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喜歡椴公的人有多少是被他的文字所驚艷的。但我確乎是愛極了他的文字,因而愛上了他所編織的那一個個故事。
小椴的文字無疑是獨特的,一字字一句句都在叫囂著我是小椴我是小椴,讓你想認不出也難。偶爾翻到些其他作者的小說,書前或有其他人的序言,從那幾篇序中可一眼看出那篇是小椴做序,很小椴的風格,還有他極愛用的詞句。
偶有評論說椴公故事過于炫技于對文字的雕琢,甚至看到有人吐槽説其用字生僻或是語句不通。可那一點矯飾,一點隔膜,和一絲凝滯卻致命般地吸引到了我。
椴的文字確乎未達到天然去雕飾的地步,或明言說你可以看到他很耽于文字的游戲,可意外的,他的游戲不讓我討厭。偶爾會想,椴公坐于桌前,興起擊鍵,是否便在這個文字的世界里玩的不亦樂乎,在那個名為江湖的地方恣意酣暢,且有那么一絲小小的得意。記得高中時向來寫不好考場作文,老師便推薦了一位大家的散文,我默默說了句我不喜歡這個作家,老師便問我為何。我答,“他的文字太美了。”美得造作,美得讓人難以想象這是一個男人寫出的文字。小椴的文字也很美,美得矯揉美得造作,但卻并不覺得討厭。
椴公的文字是有古意的,有時候或會有些不常用的字吧。可就像我們所不熟悉的千百年前人們是穿著怎樣的冠飾衣物,食何樣的飯食菜肴,走過怎樣的里衢街巷……那都是我們所不了解的陌生的生活,哪怕鉆進一卷卷殘破的古書,對照一件件斑斕的古物,我們仍舊不可將古人的生活真實完全的復原,可我們還在推測臆想,而在臆想中給歷史中的一切打上了一道朦朧而美好光影。而在文章里偶一生僻的字句,與并非時下秩序的語言,恰恰給人一種隔膜與疏離。而這種隔,便像是一下拉開了時光距離,而打在斑駁古物上的朦朧光影。(其實個人看書的時候覺得還好,并沒有都不認識啊,不過《開唐》里的“烽煙盡出尺蠖現”的“蠖”一直不認識,后來似乎在哪本書(可能是文心雕龍?)里看到,才曉得讀什么)
椴公文字的不通或許是因為鋪排了太多情節外的描繪——風物、人物內心、以及小椴自己對這個世間的感觸。以及全篇古舊的范式,微微散出的歷史的韻味(只是韻味,而非原貌)。還有就是因為語言了吧,小椴把我們習慣的語言打破開來又重新拼合,而這種拼合重組,便形成了一絲陌生與隔膜。這種凝滯,倒是讓人想到小椴筆下的那一場場掙扎著的生來。
總覺得小椴的文字美極艷極,也至拙至樸。又想到小椴曾描繪著的舞者,腰肢輕軟柔和,但蓄著柔韌力量。或是山中老樹,枝干橫生,虬曲蒼勁,卻于老丑中透出絲嬌妍媚態來。
小椴的詩詞在江湖中亦是一絕。往往讀罷一書,留在腦海中的便是那幾句揮之不去的詞句;想到小椴筆下的哪個人物,亦是不自禁地蹦出幾句小椴的詩詞。椴的詩詞格局算不得大,讀的多了其實可以看到他喜歡意象字詞多有重復,甚或偶借古人之語。可詩中的盎然古意,卻讓人覺得濃郁過了古人。像是深藏小巷中的不知名酒肆里,散出的那股馥郁酒香。(讀椴的時候,莫名覺得很像稼軒)
讀椴公評電影聶隱娘的一篇文,說到他覺得有一種作品是幾乎不能打動讀者,卻可以打動作者的。當時便想,椴公你自己的作品何嘗不是如此?偶爾結識到喜愛椴公的同好,其實是略略覺出些他們中的一些共同的特點的。為椴公文字所吸引的,或也都是一群文字的賞玩者吧。
偶讀蔣勛,看到有讀者說覺得蔣勛是一個自戀又潔癖的人。忽然覺得這兩個詞也很符合小椴留予我的印象。或者,用小椴自己的話來說,是“此生頗自許吧”。而閱盡世間古菊危蘭,又已是零落。也便只好掛冠而去,佩繽紛繁飾,自濯其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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