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輕人去看望病重的導師。近來,年輕人被諸多事情困擾著,父母年邁、身體欠佳,妻子忙于業務、無暇顧家,孩子嗷嗷待哺、需要特別的照顧,加上沉重、繁瑣的項目工作,他面容枯槁,心力交瘁,頭發大把掉落,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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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見他,很是驚喜,聊年輕人以前在學校的事情。聊他專業扎實,論文優秀,聊他工作單位有名氣,聊他是所帶教的研究生中的佼佼者。導師侃侃而談,精神矍鑠,臉上全無病態。年輕人學校時就很佩服導師的激情和樂觀主義,像永遠燃不盡的火焰,現在面對導師的贊譽,一時倒說不出話來。
他想起這些年過著自稱是墮落了的生活。走著走著,感覺把自己搞丟了。他有朋友,但從不聯系。他不再早起,覺得早起沒有意義。每天都是重復的工作,沒有新意,沒有挑戰。他不知去向何方,感覺不到前途和希望。工作八年,恰似八年抗戰,當初的棱角早已磨平。那顆澎湃的心像被一面巨大的天花板罩著,怎么也飛不起來。
年輕人試探著將困惑一點點講于導師,生怕一不小心破壞了她對自己的驕傲和期待,同樣也擔心把焦慮傳染了她。
導師微微笑著,慢慢講起了自己的故事。那是四十年前,她初來上海,也是無親無故,無依無靠。她22歲大學畢業,然后留校當助理實驗員。在那些孤獨、落寞的日子里,她沒有急著去琢磨怎么快速轉為實驗員,反而順著求知的心相繼攻讀工學碩士、博士學位。最后很順利地留校做了助理講師。再后來做講師,副教授,教授,直到臨近退休做到了學院副院長。
導師說,她的這半生好像沒有什么苛求,最后該得到的都得到了。她轉向年輕人,笑著——“年紀輕輕的,你急什么呢?八年實現不了的,那就用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熬走了這一波,你就是下一波的專家”。
他如釋重負,恍若菩提樹下經年誦經的苦行僧,瞬間開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