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春
1.“大地”在哪里？
人，當詩意地棲居
在大地上——
荷爾德林寫下
這閃光的詩句時
他的大地在貧病
他的詩意在流浪
二百年前
荷爾德林擁有“浪漫”
用哲學占領他的“大地”
二百年后
我們不再流浪
一路狂奔
奔著奔著
我們把大地丟了
就連詩意也在風中飄蕩
2.誰有一間自己的屋子？
房子，越來越大了
裝修，越來越精美了
原來筒子樓單間
所承載的快樂時光
已經逃逸了
我們找不到一間
屬于自己的房子
我們像遺忘的寡婦
怎樣的豪宅
都無以皈依漂泊的魂靈
三居室的房間里
盛滿了長著獠牙的欲望
我們被逐出家門
在狂野中游蕩
盡管我們擁有幾套房子
可誰有一間自己的屋子？
3.仰望星空中有什么
仰望星空
給我們向往和想象
指向遠方和超越
其實——
仰望星空是一道菜名
還是一道黑暗料理
有一個更為頑強的名字
——死不瞑目
當我們遭遇“仰望星空”時
它很浪漫
在地獄詠唱
——你看，當我們仰望星空時
是不是很現實？
4.學生是我的海洋
當了一輩子老師
驀然回首
卻兩手空空
總感到在這世界上
白白地走一遭
感嘆著朱自清的感嘆
今天，和學生相聚
我才知道
盡管我已是干涸的河道
卻擁有學生的海洋
穿越二十年時光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滄桑
可眼中的清澈
依然是曾經的青春笑靨
那時候，老師對我來說
不過是一個職業
卻沒想到
二十年后，遇到一片森林
喊一聲老師
已使我內心如決堤的河
我是否曾經給了他們遠方
他們已經在遠方飛翔
而今，他們給了我一個夢想
再回到當年
把我講錯的地方
一一糾正，并種下希望
人生，要能夠倒著走一遍
該有多好！
學生，是我心靈的海洋
（2021/08/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