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午后,微涼的陽光透過彩色格子窗,落在深綠皮質的座椅和桌角細長的桌面上。偵探社樓下的這家咖啡館自昭和時代開始經營,默默在這個港口城市的一角呼吸存活著,每天負責招待偶然聞香駐足的客人,以及偵探社的各位社員。
光線恰好投至窗邊的一位青年身上,睫毛的陰影在他的清秀的臉頰上顫動,太宰治輕搖手中的杯子,眼神始終沒往他對面如坐針氈的中島敦瞧去。
「啊,起泡了。」
中島敦再次按捺住自己想起身告辭的沖動,這種被人故意撩撥又刻意忽視的感覺很不好,有人教導他任何時候都要聽人好好說話,先不好好說話可能就會挨罵挨揍,但是太宰先生…………還請您先不要做向飲料里吹氣的幼稚行為。
阻止了太宰治的羞恥行為后,中島敦思前想后,認為太宰治會專調在偵探社所有職員結束午餐后的這段時光找他,想談的除了那件事,也只有那件事。中島敦雙手放在膝上,他得先預設點心里臺詞,不能毫無準備,有了男友事小,私下與黑手黨勾結的罪名他可就擔當不起了。
至于太宰治是如何得知消息的他倒不怎么在意,反正在中島敦心中太宰先生一直是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明察秋毫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計劃通,只要這世上沒有無縫隙的墻,就沒有太宰先生鉆不了的洞。
「敦君」
「嗯,太宰先生。」您盡管說,反正什么我都不會聽。
「敦君,敦君你覺不覺得,最近,你夜不歸宿的次數是不是變多了呢?」
「然后,我很擔心你的安危就私下先通報了一下社長,絕對沒有打小報告的嫌疑哦。」
「然后然后,社長就讓我交待你,暫時,就一段時間,先去東京的分社那邊出一下差,剩下的問題我們會幫你解決的哦*^_^*」
中島敦瞅著太宰治一臉笑瞇瞇卻毫無玩笑意味的表情,后頸發涼。他人好端端的為什么突然外調?而且偵探社有分社這件事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太宰先生,你莫不是又想誑我?
不顧中島敦的微弱抗議,太宰治開始苦口婆心地勸導,敦君我知道你很舍不得偵探社很舍不得我,但為了你的幸福我們不得不痛下決心。
被唬住的中島敦差點沒坐穩摔下去,嘴里不自覺念叨出熟悉的男人名字,耳尖的太宰治那好不容易醞釀一上午的感情破功,終于道出了他的潛臺詞。
中原中也…………他是個什么貨色我再清楚不過,酗酒、抽煙、打架殺人放火,壞蛋應有的特質他都有,他怎么可能好好做人?尤其在喝醉后,他還能把全街長得好看的人都拉著,你也知道他四肢發達,逼著別人念他寫的詩不念完不準走,然后蹲在街邊放飛自我唱一晚上。敦君,你只是他路過花叢萬千中的一朵,你可千萬不能一時不清醒上了黑手黨的車啊。
中島敦學著平時國木田的樣子扶了扶太陽穴,狀似苦思煩惱令太宰誤以為有人聽見他的感召迷途知返。
「…………中也先生不是那種人,他不會騙我的。」
「他就是那種人!他不僅惡名彰昭他還非常矮!」
中原中也不僅選帽子的品味糟糕他還矮!不僅脾氣暴躁動不動拳打腳踢他還矮!不僅喜歡炫富展示資產階級丑陋的嘴臉他還非常的矮!
敦啊敦,請擦亮你的大眼睛,看清那漆黑小矮人圖謀不軌的骯臟內心!
中島敦望著剛才還溫和優雅如畫般的青年現在卻恨不得站桌上大肆演講,他其實有些想笑,但他看對方煞有其事的模樣就不敢了,反倒是慶幸自己不用再解釋如何和黑手黨干部好上這事。是啊,他該怎么解釋呢,怎么就上了那人的車著了那人的道。
「太宰先生……冷靜。」
請注意這里是公共場合,隔兩層便是偵探社,請不要這么大聲說我的私事,其實他只是沒來得及告訴其他社員,本打算找個合適的時機…………嗯嗯嗯嗯嗯……會有的吧?大概…………反正,若是太宰先生先不安分,那樣只會給大家添更多麻煩。
「太宰先生才是,為什么那么執著于身高。」
身高既不是一個人的全部,善惡的界限恐怕也不如您講的那么簡單,如果性格啊三觀啊思想行動力之類都藏在那副小小的身軀里,那樣不就更能凸顯那個人的特別和與眾不同嗎。
太宰痛苦地閉上眼,敦君,你這種思想很危險。
中島敦他不知道,東方的某國有句諺語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現在看中原中也是哪個角度好看他往哪看,區區身高立場對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喜歡根本構不成什么威脅,皆是你情我愿。
人生閱歷比常人豐富的太宰治當然明白這道理,可他偏不信邪,他就是要化作暴雨沖散這對龍卷風。敦君在這群魔亂舞的會社里堪稱唯一的清流和他的心靈支柱,怎么可以如此隨便地找只對家的蛞蝓配對,他作為中島敦的最美麗帥氣的前輩千萬個不準。
而且,講道理敦君最親近的人不該是我嗎?雖然我對男人沒興趣不打算和你發生點禁斷之戀,但你也犯不著饑不擇食選中原中也啊。
太宰痛心疾首,為了世界的和平,為了宇宙的安寧,他決心搬出自己曾經在黑手黨時期小矮人的種種惡跡丑聞,也怪太宰治此人口才太好,像營救橫濱這種事在他嘴里多半變得和新買件襯衣一樣輕易,但像有人年少無知都做過的傻事就變成了天大的、足以恥笑一生的笑柄,添油加醋夸大其詞聽得周圍喝茶群眾暗自訝異偷笑,要說這世上什么八卦最生動有趣,當屬異能者的八卦,尤其是這種三角糾纏的情感八卦。
奈何當事人中島敦卻一直精神游離,視線一不小心越過了正滔滔不絕的男人蓬亂的發梢,落在后面掛著的古老時鐘上,耳畔響起老板放柜臺上留聲機傳來的悠長女聲,隨著時光緩慢流動。
白發少年吮著杯中的冰涼奶茶,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嗯嗯,原來如此""啊啊,真是過分",太宰只顧自己講的開心卻不知有人心里早設有過濾網,只要是與"中原中也"相關的字眼,首先戴個有美化特效的深度濾鏡,他再去聽再去看。
中也先生,原來也有那般可愛任性的時候,他不知道啊,好可惜。
放在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中島敦翻開查看最新短信,那無精打采的瞳孔仿佛落入了星星的碎片,閃耀得對面的太宰治回過神。
「不好意思太宰先生,我有事得先走了,下次再請你繼續吧。」
他要繼續干嘛?哦,罵中也,敦君竟然會如此期待,一定是因為他罵的太流利精彩天下絕倫,一定。
太宰治暗自感嘆時,走到門口的中島敦突然又倒退回來,仿佛想起什么重要的事,
「那個,太宰先生,就算沒有我看著你,你也不會消失,對吧?」
少年的聲音更像是在請求,太宰治愣了,隨即低垂下那雙鳶色眼眸笑著說,
「不會的,我哪也不去。」
中島敦得到了安心的答案,滿足地飛奔出門,驚得門鈴兒叮鈴作響。
太宰有些無力地趴在桌上,不顧壓壞他那張唯一可看的臉。人都是會變的,中島敦不再是河邊那個無助的小孩,像以前一樣把他的話句句當真理,眼睛里閃著花火般可愛。可是敦君啊,我都這般努力反對不支持了,你還情愿去乘風破浪披荊斬棘,想在這人心不安的橫濱留下段浪漫譚,該說是勇氣可嘉還是初生牛犢…………他突生絕望,仿佛被膽小鬼背叛的膽小鬼。
暗自神傷時被人拍了拍肩膀,太宰重新揚起得意的招牌笑容,打算再用他那條裹滿蜜糖的舌頭請求,美麗的小姐啊,你的光輝將驅散我心頭的哀愁,所以這次也依舊賒在國木田名下吧。不巧的是,來者不是服務生,太宰眼前一片黑暗,仿佛這人已將自己的顏色渲染進背景中。
芥川龍之介,港黑的使者。
「可以坐嗎?」
不可以,這是敦君剛才坐的位置,但說不可以你還不是坐下了,芥川君。
「鄙人暗中觀察您和人虎已有段時間,偵探社的戒備性僅此而已嗎。」
太宰治恢復平常作態,他怎么可能承認自己也有偶爾一次的疏忽大意,他喝了口杯中微涼的咖啡,輕皺眉,
「真是巧啊,芥川君也喜歡這家店的限時甜品嗎?」
「…………鄙人更中意市博物館旁那家的小豆湯。」
「誒~~芥川君真是有閑情逸致,黑手黨現在都這么閑嗎。」
「太宰先生,彼此彼此。」
期間,服務生來詢問是否追加訂單,二人紛紛追加了下午茶套餐和限定羊羹。
「太宰先生,前幾天的回復現在還可做更改,回到您該處的位置,這樣人虎的事自然也就不必多操心。」
「不去~~我哪里都不去~~~」
太宰治瞧著卻像是心情好似得,絲毫不見剛才一瞬的頹廢。
芥川回想起之前老師毫不猶豫的拒絕,心下突然也不覺有多可惜。
「得到您的回復不勝感激。今天是代替中也先生來傳話的。」
聽見討厭的人的名字,太宰治停下切蛋糕的叉子,開始狐疑最近自己身邊比以前更多眼線的真正緣由。
「中也先生說,"青花魚,別小看了小鬼"。」
「………………突然覺得好火大,芥川君,可以把你的羊羹給我嗎。」
「為什么。不要。」
芥川君,小矮人拿一百碗小豆湯和你做交易了嗎?背著你的老師與魔鬼簽下契約你的良心不會痛嗎?太宰拿叉子將盤子里蛋糕剁碎成渣又一口吞下,絲毫沒有對元部下做疑似撒嬌的行為感到可恥。
芥川輕咳著,掩飾自己微微勾起的嘴角,太宰先生,中也先生才是我上級,我沒有良心,我只有神經。
穿越三條白色的長街,右轉兩次,低頭看自己鞋尖的灰塵,再等待二十九秒左右的紅燈,人行道的對面就是他的目的地。中島敦慢跑著,在穿梭人群與汽車轟鳴聲中他不曾遺失方向,反倒越是靠近,心中越是清晰。
他剛出偵探社那幢大樓口時,撞上了最近因學校考試一直請假的直美,他先是感激直美最近又借給他的幾本言情小說,雖是被強硬塞下,但他的閱后感觀卻與那花哨的封面初印象大相徑庭,然后誰知自己竟跟直美站在門口聊起了劇情。
直美捧著臉說,戀愛啊,現實里要來的更加龐大,讓人不知其所在,就像我對哥哥的愛那樣…………敦君,希望你也能獲得幸福哦。
令人時常琢磨不透的水手服少女神秘微地微笑告別了,中島敦回想是否自己那太過明顯的情緒有些失態,但隨即搖頭不去多想,他深吸口氣,拉開漆黑的車門。
「中也先生,抱歉久等了。」
駕駛座上的人正翻看著手機的信息,熒幕倒映著他認真的神情,肯定是在處理工作上的事務吧,中島敦輕手輕腳地進了車廂。中原中也簡單回應聲后隨意問起遲到緣由,中島敦遲疑幾秒決心不能出賣自己的恩人。
「與太宰先生多耽擱了一會,您也知道,太宰先生話比較多。」
是的,我絕不會出賣借我小說又經常請我吃商店街蛋糕的谷崎妹妹。
中原中也表示懷疑得一哼,可這理由聽上去也合情合理,太宰可不就他媽這么麻煩,況且根據芥川剛才匯報的情況,今日青花魚還是那條作死的魚,中島敦卻還是他那個傻傻的中島敦,這便足矣。
準備載小情人去吃頂尖料理的中原中也心情不錯,中島敦實在太瘦了,并且難以長肉,讓他嚴重懷疑武裝偵探社集體虐待兒童。身為男友第一步,就是負責把自己喜歡的人養的白白胖胖健康可愛但卻只有他能愛。
中島敦說,中也先生你太寵我了,兩天三頭地各地跑,我會良心不安的。
中原中也說,良心是個什么東西,我需要嗎?我都不要了你還撿著干嘛,再說我只是把我有的東西直接塞到你手里,而不是擺在你面前問你要不要。什么東西,你說呢?
別開視線的中島敦數著手指玩,臉紅到耳根也不知遮,哦對,他遮不住。
中原中也暗覺逗純情的人別樣好玩,逗幾次都不過癮,他本想多玩幾次,可偏偏中島敦是個不看氣氛的,或者只是裝作不看氣氛好掩飾自己那點渺小的羞恥心。
「太宰先生今日與我說,社長要把我調去東京。」
「他騙你的,偵探社沒錢開分社。」
中島敦話沒說完就被中原中也無情打斷,他本想著照干部大人的脾性會不會說以后每天開車去東京見自己…………中也先生太沒有浪漫細胞了,都不給他個機會幻想嗎!
生起悶氣的中島敦拿爪子開始在車窗上蓋起爪印玩,忽然腦筋一轉,笑著問
「中也先生,您小時候是不是有過把pockey餅干棒當香煙玩,然后被尾崎小姐教訓的事啊?」
中原中也差點一腳踩剎車,高速路上開什么玩笑,他心想自己以前覺著小鬼有裝傻嫌疑是他錯了,中島敦是真傻,他完全不懂如何討自己男友歡心即便他長得很可愛。
「誰告訴你的?」
「太、太宰先生…………」
「那滾蛋還說我什么?」
一五一十地把太宰治倒的黑水復述一遍,中島敦雙商不夠直覺來湊,直覺告訴他,他如果不老實交待,恐怕今日會下不了這車。但中島敦口才和記憶都不如他家前輩,總結起來就一句"太宰先生說中也先生你別有用心"。
有些人一旦錯過了,還真是讓人謝天謝地。中原中也一臉嘲諷意味,太宰治我以前做你搭檔時怎么沒發現,你不僅用心險惡還自作自受,沒事喜歡給人挖坑卻永遠不回頭看,還好早跟你拆伙,不然早晚得被你一并埋坑里。
別有用心?廢話他能不有嗎,他不僅對這小東西別有用心十分上心特別開心,以及,還對你們偵探社的過去未來現在都毫不關心,不如說中島敦早日辭職安安靜靜上個學或者直接每天在家待著不再摻和你們的破事他更為樂意。
「小鬼,你有空操心太宰的事,不如想想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嗯?」
中島敦急著想喊冤,他哪里在說太宰先生的事他明明只是覺著任性的中也先生也很可愛…………什么事啊?他不想聽他不知道。
「你再不說我就倒回偵探社把你扔出去。」
打算蒙混過去的中島敦很會讀干部大人表情,瞧著中原中也心情似好轉,他突然大起膽子,
「太宰先生還說…………告白是小孩子做的事,成人要用勾引。」
時間似突然靜止,中原中也側頭看向副駕駛,緘默不語,深沉的海藍色看得中島敦心里發慌,這話是他瞎編私心扣在太宰頭上的,他不想告白不止是他害羞,懷春少年總有些這樣那樣的秘密…………他假裝鎮靜地回瞪那雙危險的深藍瞳,瞪得他眼睛酸,不過若是被識破他鐵定會羞憤跳車。
「好啊,那我等著你來。」
中也先生,有人告訴過你請不要隨便對人笑嗎,尤其是那種不懷好意的,對心臟很不好。
您是故意的嗎?他指的是誰難道你不清楚?中島敦心里念叨著,如果換自已那距離成年就還有一年多…………他整個人紅的快發熟,可能是平時膚色太白,現在則顯得里外都似染上緋色。
暗地偷笑的中原中也繼續開車,路線已經逐漸進入市城區范圍,他其實私心覺著太宰沒說錯,不過這招不適用中島敦,他太甜太單純,就算送個火辣的美女到面前舞騷弄姿他也能問是不是吃錯藥然后直接把人送醫院去。他先告白怎么了,對這種遲鈍又自卑的人,不好好說清楚他是不會明白有人真心喜歡他,然后才知曉,他也大概喜歡著我。
「小鬼,下次你想去哪里玩?」中原中也突然問起毫不相關的事。
中島敦心里默聲,只要是和您一起,哪里都好,請先別對著我笑了。
「那就橫濱游樂園吧,你不是之前提過那什么…………摩天輪?」
中島敦記憶猛地倒退回幾月前,依舊也是在中原中也的車上,不過不是現今這輛,起點終點也盡不相同。那時他們還只是在墓園偶然結成的飯友,彼此都很陌生,對方是港口黑手黨,曾經來過偵探社鬧事,顏值與地位都跟自己不在一個層次,因為過度緊張,中島敦也有不斷找話題避免尷尬的時候。經過一大型建筑物時,他沒多想地提起了鏡花曾跟自己來過這約會,說著生長于黑暗的鏡花與被遺棄的自己站在天空之下心情有多激動時還第一次逗樂了那位看似嚴肅的黑手黨干部。
自己其實那天還想和鏡花去里面玩玩,只是時間有限,他們的故事劇情有限,到點就有人來收割他的性命與鏡花的自由。
但為什么世上會有這么一個人,他總能從你潛意識下意識有深意無意義的言語行為中判斷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渴望什么,然后再時機恰好地給你。雖然這些偶然都有中島敦刻意幻想的成分,但如果他想去相信,那便是戀愛了吧。
正值下班高峰期,等交警疏通人流車流等的不耐煩的中原中也手指在方向盤上敲打著,他正想抽空看看突然間沉默不語的人,臉頰突然迎來一個濕熱而幼稚的吻。
中島敦說,這是提前的勾引,請您以后做好心理準備。
中原中也心下咯噔,啊,闖紅燈了。
*假裝自己是個番外*
終于等到了和中也先生的首次約會!!
而且,地點真的是,游!樂!園!!!
中島敦興奮得快要爆炸,平時他對年長的中原中也還有份不越界限的拘謹,今天他主動牽起對方的手,拉著人到處蹦跳。
中也先生,你看你看。
中也先生,那個看上去好吃誒。
中也先生,那是什么東西啊??!!!
中也先生,中也先生,中也先生
本來對這種浮雜的地方不甚感興趣的中也任著中島敦將自己東拉西扯,眼眸里多了些包容,小鬼在外面和他親近,他能不高興?
「話說中也先生,戴著帽子您不覺得熱嗎,很容易被風吹掉的哦。」
「哈?這帽子是我的標志物,走哪都知道是我中原中也大人駕到。」
「可是沒有帽子,中也先生還是中也先生啊。」
「………………」
二人戴上游樂園專賣的動物耳朵頭飾,逛了一天,吃了一天,玩了一天。
他們不遠處的后方,有位米色風衣男子,發型凌亂身高九尺,嘴里念念有詞。
而在男子的身后,還有名黑衣病弱青年,死盯著前方不曾眨眼。
結束了期盼的首次約會,中島敦像是耗盡全身力氣,竟歪到在中原中也身上睡著了。中也嘖嘴,納悶剛才打雞血的人怎么說睡就睡,但看著那張幸福的睡臉,他認栽。
「果然還只是個孩子…………」
夕陽下,重新戴上帽子的青年輕巧地背著比他高卻比他輕很多的少年,慢慢往出口走。
至于后面的兩只蟲子,也該消停了。
中原中也抓住某個時機突然開始加速,很快消失在后面二人的視野內,跟重力使比速度?可笑。往哪去?家去。
「敦啊啊——————」
「太宰先生………………」
落日下只余一聲嗚呼與一句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