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學期，仿佛過得比以往都快了些，白天漸漸的長過黑夜，月亮圓缺更替，一星期一星期流轉，恍惚一瞬，就又一個月，仿佛才放的清明假，甚至，宛若前不久還是寒假，那些冬日里遇到的人和感動，也像近在咫尺，誰知眨眼即逝。

有段時間，我忘了郵件，忘了回信，忘了發說說，忘了持續的日記，忘了……甚至忘記自己忘了什么。

有時候，會變成一張白紙，走在路上，卻突然不知道自己這是要去哪。或者站在超市貨架邊，發起呆：我是要來買什么？又或忽然靈感一現，拿出紙筆后，卻忘了剛才是想記下的是什么東西，然后呆呆的恍惚。

最近經常做夢，哪怕只是趴在桌上睡十分鐘，都可以做夢，夢形形色色，人來來往往，有時睡著睡著就流了眼淚，醒來時回憶那個夢卻又覺得沒什么好流淚的，然后笑自己矯情……

圖書館閉館音樂響起時走出來，有夜風吹拂，有點冷，看到地平線上淡淡的光，聽著風聲和車聲，那高樓大廈，遙遠的雜音，分辨不出方位，騎車來到體育館前，看到人群擁擠，閃光燈飛舞四射，聽到音響聲，才想起還有校十佳歌手半決賽，淡淡的看了一眼，就轉身離去，沒有停留。

黑夜的路燈，黃色的暖光，影子拉長又消失，再出現又拉長。

說不出是怎樣一種感覺，像是孤單，卻又不是，像是空洞，卻又不同，像是迷茫，卻又常有倔強。

很奇怪，又很矛盾，以前似乎曾有過，卻又想不出何時。

3.14159265358979323846264338327950288419716939937510…

明明自己上星期做了記憶的主題閱讀，經訓練，半小時不到就可以記到π的小數點后50位。

可為什么知道了術的自己，還是那么容易忘記，就像是山記住了頭頂的天，腳下的河，卻忘了飄過的云，游過的水……

有時候，忘記了自己的模樣，每次選修，外向到全班人都注意到了我，而實際上平日卻又總獨來獨往，幾乎沉默。

驕傲得像個自以為是的王子，卻又卑微著像個路邊乞討的戲人。

在沒在網上表達自己的那段日子里，自己的世界變得安靜，不再有那些點贊和評論，不再經常有人發消息夸獎和傾訴，現實中我也默默特立獨行做著自己認為對的事情，而遠離了其他人。

害怕卑微和被忽略的孤立感，以及那種獨行卻義無反顧的傲氣，如冰與火的交鋒，常常出現。

不過，也有例外。

下午時，空間里收到一則留言，來自今年寒假時聽過我演講的一名學妹，她說，每次來這都不會失望，總能滿載而歸，她表達感謝，甚至用到了“三生有幸”……

每次收到這樣用心寫給我的評論或留言，我都感到被幸運眷顧，一面慚愧意識到自己其實有諸多缺點，另一面卻又感到豁然和喜悅。

那種感覺，是驕傲熱愛的信仰忽然抬頭，像夜空中命運忽然睜開它凝視我的雙眸，暖流回卷，火焰忽然升騰，一舉蕩去所有負面塵埃，像是從前，一如既往，那個黑暗中大汗淋漓卻驕傲笑著的少年，那種熟悉久違的力量感，仿佛下一瞬間，就可騰空躍起，執劍屠龍。

十分鐘后，這個學妹發消息給我，原話是：

“看看你空間里面發的日志，突然發現，你比高三的人還辛苦。高考之后還能像你這樣把日子過得如此充實的人，真的很少。小超學長，我真的覺得遇見你很幸運。雖然看起來你好像并沒有幫到我們什么，但你是如此熱愛生活，正是你的那份熱愛與激情，深深地感染了我們，才讓我們也能夠努力去經營自己的生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你給了我們希望與動力，我們當然感謝你。”

我看到后，即便自己心情復雜，很多話可以說，最終卻不知到底該馬上回答什么，于是只說了句：“加油，我們都是！”

我有時會機靈得可怕，有時候卻又笨拙得可以。

她說錯了一些事。

其實，我不辛苦，表面上，大學的苦是事務壓身、學習、社團、未來、考研、科研、興趣，各種時間取舍，各種考量和復雜的揪心選擇；但實際上，正因有選擇，所以多了自由，而自由不苦。

而，高三也不辛苦，表面上，高三的苦是夜以繼日的作息安排考試習題，令人窒息的高考壓力，但實際上，確實目標明確，路線單一，只要用心做，就只管堅定向前不必多想，還有一批戰友，大環境也帶你向前，如此簡單明了，簡潔的努力就是純粹，而純粹并不辛苦。

想起高三臨近高考前，我還晚自習寫一小時日記，又或課間去操場跑，在草地空翻，去單雙杠秀技術，去天梯無限循環的攀爬，每只手中間三根手指因為抓單雙杠太多，而起了厚厚的繭，扎針都扎不進，卻滿不在乎還樂此不疲。

高二時曾在湖南省圖書館看了一部電影，叫《全城高考》，片中的男主很獨特，他課余在網上連載小說，翹了自習課在操場打球，臨考了還一個人在草地上彈吉他，自娛自樂的瀟灑，高考填錯考號，卻還輕描淡寫的笑，斗志昂揚，最后還能因為他的小說，被一家公司簽約而有了讓人羨慕的未來。

當時就覺得，這種生活態度簡直帥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憑自身之才，散環境之擾，并能有樂觀和自信走出自己那條康莊大道，何等勇敢！

如今的自己，某些方面和他像，我也可以用文字在網上編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也會獨自一人在樹蔭草地吹口琴用音樂陶醉自己，也會某時不聽課，對所學課程有所不屑，也有那種驕傲和樂觀。

但不同的是，我會有卑微，有害怕，有難過，而且我的未來也并非必勝的局……

而，這才是現實，是電影里沒有提的舞臺背面，但這一面，卻又生出千姿百態，情緒復雜。

人生是個有趣的東西，越經歷，越如此覺得，愛的東西，不一定完美，痛的事情，不一定悲傷，驕傲的王子不一定不會蜷縮在墻角，高飛的海燕說不定也會陪著蠢笨的企鵝藏在懸崖。

但無論未來如何，既享其光明，便承其烈焰，我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