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昏昏沉沉睡過去的我,依稀還記得昨晚零碎的情節(jié)。我遇到了涼涼朋友張沫,一起聊起了很多關(guān)于涼涼還有媽媽的故事。我好像就窩在床上的一角,弓著身子睡去。醒來的時候,我依然保持著這個姿勢。
? ? ? ?許是因為長時間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我的手臂和雙腿異常酸脹,我圾著拖鞋,把自己的身體拖到了窗臺邊,拉開簾子才確定,昨晚在夢里中若有若無的滴答聲是真的,這座小鎮(zhèn)下了一場大雨,把不平整的道路上坑坑洼洼都填滿,現(xiàn)在雨勢小了很多,只剩下像沙漏般斷斷續(xù)續(xù)的掉落。我還記得昨晚道別前和張沫的約定,今天一起去看看涼涼的老房子。一想到這,我又艱難的挪動著僵硬的身子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 ? ? ?洗臉的時候,睜開眼閉上眼的動作間隙,讓我不由自主的回憶起昨晚夢里的情節(jié)。一間暗房,雜亂不堪,一張椅子,有個女孩坐在上面,雙手被反扣著綁住,她的雙腿也被綁在椅子的兩個腿上。她的頭自然的垂下來,好像睡著了,過了一會,像是被刺激到,一個激靈她的身體動了一下,繼而是一陣狂躁不安。她全身扭捏著,她在努力掙脫繩索的束縛,無奈不管自己怎么掙扎,身上捆綁的繩索依舊扎緊她的身體。她的頭動了動,瘋狂的甩著,悶燥的屋子里發(fā)出了沉重的嗚呼聲,她的嘴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發(fā)不出聲音,只剩下掙扎著暗啞的吶喊。夢里的我就像一個旁觀者,靜靜的立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發(fā)生。我的心痛著,我不知道被捆綁在椅子上的女孩是誰,但她好像就是我一般,我在夢里感受到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無助、絕望的情緒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像大海直接將我掩蓋,我即將要溺亡其中。
? ? ? ?我想跑進(jìn)案發(fā)現(xiàn)場,為那個女孩解開繩索,卻什么也動不了。我想逃離案發(fā)現(xiàn)場,不想再看到更無助更殘酷的事情發(fā)生,就在我的面前,我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女孩被傷害,撕裂的身體,就好像是我的身體一般。痛,痛到極致的時候,我想到了死亡,死亡仿佛是一種解脫。我希望這種疼痛可以一直延伸直到我的死亡,我從一開始的哭哭啼啼變成了冷漠淡然,傷害越多就不在乎還有多少傷害,好像跟此前的傷害比起來,這些都是不痛不癢。快速的進(jìn)入和刺痛,讓我在一瞬間失去了意識,醒來的時候我以為我會直接逃離這夢魘,沒想到我還是處在那座暗房中,還是只能當(dāng)一個旁觀者,看著被撕裂后癱倒在地上的女孩,眼神無比的空洞,一眼望過去,就像是懸崖邊的深淵,萬丈紅籌,煙灰滾滾,死無葬身之地,了無生氣。這樣的眼神只要看一次,就能明白往后的人生該如何的承受不幸。哀莫過于心死,我看向女孩臥躺的方向,半響她的手動了動,用手肘勉強(qiáng)的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她坐了起來,身體依舊東倒西歪,我心疼著想小跑過去扶住她,卻依舊是動也不能動。
? ? ? ?她的頭發(fā)很長,散落一地,她伸手摸著自己被狠心剪掉的長發(fā),她仔細(xì)的一縷縷的收在手心,她的嘴角破了,滲著血,她伸手去碰了一下。許是太過于疼痛,她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起來。突然,她轉(zhuǎn)過身,朝我的方向看去,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似的,我害怕得踉蹌著往后退。她只是直直的看向這邊,眼神依然是空洞的可怕。因為她的注視我才看清了女孩的臉,彎彎的柳眉,小巧的臉蛋,有著貓咪般弧度的嘴唇。這張臉讓我太過于震驚,以至于我忘了回頭去看看她一直注視的我的身后,到底是什么。
? ? ? ?夢到這一刻,我醒了,不是驚醒,反倒像是生物鐘般自然而然的喚醒了我,或者說主導(dǎo)這場故事的幕后人,希望我在這個時候醒來。我盯著鏡子里那張臉孔,因為太過于疲乏,雙眼皮變成了三眼皮,額下方掛著現(xiàn)在最流行的韓式一字眉,毫無血色疲倦不堪的臉上,黑眼圈像大豆般厚重,我自嘲的笑著,嘴角的弧度很特別,他們說我的嘴巴弧度像貓咪,就叫貓咪嘴吧。
? ? ? ?我還在洗漱的時候就聽到了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我警惕的套上外套,小心翼翼的湊近房門上的貓眼,是張沫。我隨即放心的開了門,門外的她顯得很著急。
? ? ? ?“怎么了?”看著她慌亂的樣子,我不免有些懷疑,“我馬上就好了,你先進(jìn)來坐一下吧。”隨即我恍然大悟般想到昨晚和張沫的約定,不會是因為我起的太晚過來催促我了吧,我心里一陣驚呼,有點(diǎn)咂舌。
? ? ?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張沫顯然很怕我誤解,連忙擺手說道,“我來不是催促著你跟我一起去看涼涼的老房子的。我是來跟你道別的,我臨時有點(diǎn)事,要馬上回去。”聽到這個答案我有點(diǎn)驚訝,還記得昨晚我們倆拖著疲憊的身體往旅店走的時候,張沫對于去看涼涼的老房子興致很高,應(yīng)該說她對于涼涼的事情興致特別高,今天一早竟然主動的說出不去看了,理由在我聽來半生不熟。
? ? ? ?“這么著急啊?我看你昨晚一直說著要去看,還怕是我起太晚過來催我了呢。”
? ? ? ?“這也沒辦法,臨時有點(diǎn)事,我得馬上回去。很趕啊,我不詳細(xì)跟你說了,我們回去再聯(lián)系吧,真的謝謝你啊。”說到后面幾句的時候,張沫開始反復(fù)的看著手表的表盤,時間好像很緊迫,一刻都不能緩。她的身體向著后前方傾斜,已經(jīng)做出離開的表率。
? ? ? ?“啊,我還不知道你電話呢。留一個?方便吧。”在張沫轉(zhuǎn)身離開之前,我喊住了她,她臉上的表情很復(fù)雜,一會是不好意思,一會是恍然大悟,一會又在其中夾雜著不安,但她還是報出了一串?dāng)?shù)字。我隨即輸進(jìn)手機(jī)里,我按下?lián)艽蜴I,一陣聲音不大的歐美英文女聲從她旁側(cè)的包包響了起來,她從包里掏出手機(jī),在我面前晃了晃,我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掛掉了電話。
? ? ? ?我看著她消失在走廊拐角處的身影,倉促慌亂。她小跑著,腳步很輕,身影很飄,昏暗的走廊上的燈光打在她身上,她像是跑在時光隧道里,恍惚間,我不知道這延伸的隧道是時光倒轉(zhuǎn)到過去,還是直速飛達(dá)到未來。也那么一瞬間,我決定臨走前再去一趟老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