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躺在床上像死了一樣,頭發雜亂地鋪展,垂下,一點一點浸在被水侵略的地板上。
?那種意味不明的懶倦像泥漿一樣稠密有力地攀附住你之后,在往后長久到沒法判斷的時間里,你都孜孜不倦地奉送著自己喂養它,難免一天一天枯萎。
?澄澈的水面下逐漸變得渾濁,那些散落的原本漂浮搖曳著的頭發受到了拉扯,接著,兩只手穿過發絲從水里伸出,溫柔地,又不容忍回絕地覆上了你的眼睛。
?像墨水打翻在了魚缸里,那些柔軟的顏色滲透溶解的時候優雅而遲鈍,你像被包裹在一灘影子里,慢慢沉了下去。
?玫瑰色澤的眼睛眨巴間揉碎了映在臉上細微的光點,你從裝裱著復古雕花畫框的油畫里孕育而出,味道聞起來清冽又不知名,赤腳踩下去的地毯上花紋繁復盛大。
?黑色的紋路順著胸口的肌膚四下蔓延,肆無忌憚地吞噬著宿主原本的脈息。只節片段里雕刻著極夜的痕跡,高緯度亙偉的宏大的雪原能看到迤邐的極光,那是過去,沒想到卻換了種致命的方式在你身上貫徹未來。
?能觸摸到平行宇宙的鑰匙是天賦異稟,跟相依為命的榮耀和獵殺說再見的時候害怕得發抖,你義無反顧背棄的一種生命,在另一個世界里依然會給予你無數次絞盡腦汁想要窺探的新鮮感。
?那些紋路終究蔓延糾纏成一朵盛大的厄瓜多爾玫瑰,四周伴隨著落新婦的剪影,日后在你口中成為了回不去的最貼切的阻礙。
?被噴涂在墻上的顏色潦草得非常愛憎分明,你穿著oversized的T恤足以遮到大腿,混在一堆有著濃重西海岸口音的年輕人里,看著他們分發著卷煙,煙氣混雜著讓眼神凌亂而歡愉。
?路過的女人有著豐滿的身材,你跟著他們吹口哨,跟著他們比手指,跟著他們說臟穢無恥的話,從那呼之欲出的胸部移到她肥碩渾圓的臀部,來來回回打量好久。直到太陽隱沒之后,醉倒在烏煙瘴氣的小酒館里,看著攙扶著自己的人每天都不一樣,卻都一樣的嘴臉。
?耗盡精力后身體內巨大的空洞宛如一面干凈的畫布,你蠶食著自己做出來的作品,有著一如本人一般的臉和靈魂,像漁網襪捆綁著的精靈,和五光十色之下的死寂的深淵。
?你手里依舊把玩著卷煙,呼出去的煙氣都要把你埋沒了。
?從來沒有世界崩塌的時候,永遠像核外電子那樣高速運轉的連接來自于你,不依附于任何肉體存在的二分心智,是意識強烈的永動機。
?你偶然投遞的一個眼神,信號在虛空中蕩起微小的波動,在很遠很近的地方,在全然不同的空間里舒展,變成一粒光暈,凝結成另一個人的眼睛。
?然后有人替你,
?把一點一點都寫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