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的酒香

? ? ? 煙頭巷,是去我家唯一的近路,因為里面隨處都是樓上丟棄的煙頭,所以我給它取名煙頭巷。像這樣的小巷子,小城有很多,彎彎曲曲的鋪著,沒有自己的名字,就是樓房建成后的固有產物。我站在巷口,皺了皺眉,這里的雪是新鮮的,只有野貓在上面留下淺淺的梅花腳印。遲疑了片刻,我默默地走進了巷子,行李箱滑過雪的刷刷聲在巷子里充斥著,“一百三十九”,我頓了頓步伐,面前是昏暗的門店,破舊的木門隨意的虛掩著,門上的紅漆掉的更多了,古老的像一幅圖,滄桑的像那個人。

? ? ? 初戀離開我,工作也被辭退,這個冬天從內而外感到寒冷,這個時候家顯得格外的包容和溫暖。

? ? “媽,何伯呢,他店怎么關了?回家過年了嗎?”

? ? “何伯啊,去年去世了,唉,也是個可憐人,酒精中毒啊,在店里十幾天都沒人發現。”

? ? ? 是該想到的,卻也是想不到的。

? ? ? 那時開始上高中的時候,作為班里僅有的幾個走讀生,午飯怎么解決一直是我媽較為頭疼的事情,在我吃了四五頓油炸食品后,我媽迫不得已把我拉到了何伯的飯店,說是飯店,其實已經很給面子了,不然充其量就是街邊的臨時鋪子,店內僅有三張桌子,十一條凳子,桌面不臟,但是很舊,空氣中一直彌漫著很刺鼻的烈酒味,尋到味道的來源,我才注意到他,年過五旬的何伯,黧黑的兩頰深陷進去,眼神因為長期嗜酒顯得迷離,滿臉深深的皺紋和衣服皺褶連成一片。手上緊緊地握著一塊抹布和一瓶酒,對著我善意的笑著。我媽給了他30元錢,叫何伯一周隨便整幾個小菜讓我當中飯,我皺了皺眉,也許我從小就會用皺眉來表達自己的情感。

? ? ? 第二天中午,來到小巷門口,還未走進巷子,就很敏銳的嗅到了淡淡的酒味,如果說酒是穿腸解藥,洗去煩事憂愁,那何伯的酒是世間最劣的解藥。桌上飯菜的豐盛程度超過了我的預期,也超過了我媽的預支,何伯坐在門邊,手里是那瓶酒,看到我來了,笑了笑,沒說話,淺淺的抿了一口酒,我想何伯一定是個隱士,是個有故事的男人。

? ? ? 吃完飯,我拘謹的搓了搓手說:“何伯,那個我吃好了。”何伯瞇著眼仰著頭,沒有看我,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那天后,我媽額外給了我五十,讓我給何伯,何伯沒有拒絕,只是菜又比往日更為豐盛了一些。

? ? ? 小城的天黑總是迅速又寧靜,課業繁重,回家總是趕不上天黑的速度,每次穿過巷子對我來說都是一種從身理和心理上的考驗,在店里我抱怨過這事,不知道何伯聽沒聽,但是從那一天晚上起何伯在店里準時開起燈,又在我踏出小巷的那一刻準時關閉。

? ? ? 藍色的夢魘肆意的將黑暗潑灑,這些濃得化不開的液體沿著小城的邊沿慢慢的流下,雪在昏朦朧的路燈中顯得更大更密。那條小巷像是黑暗中的一筆墨,沒有酒香,也沒有那盞光,我媽說何伯是啞巴,我是沒聽過他說話,但我知道何伯有故事,喝酒的人都有故事,我晃了晃了手中的酒瓶,“有酒樂逍遙,無酒我亦癲”說完這句,我淺淺的抿了一口,和何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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