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在夢中,你是夢的一部分,夢也是唯一的真實。”演員在耳邊的輕聲低語…
入夢:
做為“浸沒式”特殊戲劇,當觀眾到達劇場的那一刻,便已成為劇的一部分。開場之后男女觀眾才能分別入場。男士的入場地點在劇院后面的小巷里。垃圾桶、布滿暗紅色銹跡的逃生梯、腳邊的污水、石墩上燃燒的香爐,似乎預示著什么。或許男人比女人天生就更接近黑暗與腐朽,或許只是劇院的逃生通道剛好經過這里。不過這條污穢的小巷發生過什么呢?淚水、嘔吐、或是…謀殺。
游蕩:
在劇院中游蕩,像一只魚,時而追隨演員的步伐,時而停下腳步被一處布景或是一封隱藏的書信吸引。我走的并不是很急,在追逐的時候也會迷路,也會忽然被其他的演員帶走。所以許多故事都只是看到了片段,但正是因為放棄了一些,才會看到故事外的一些故事。
黑白電視中播放的畫面;充滿人偶的房間;浸泡在福爾馬林池中的嬰兒;夾雜在書籍中的信件……正如宣傳資料所說“你可能得到一杯茶、一封信、一張照片……”。
碎片1:
在頂層,空間被線交織切割,在熒光的照射下,一切的白色都變成了普魯士藍。在這個空間,一對男女瘋狂的做愛、撕扯,在墻壁與潔白的沙發間往復奔跑,他們試圖沖破墻壁,掙脫束縛,卻沒有成功。他們無力的從沙發上滑落,男人走了,留下女人倒在地上。久久沒有動靜,觀眾也不知所措,我走過去握住她的手,用力把她扶起,我擁抱她,她對我耳語:“愛情變成了毒藥,毒藥殺死愛情,今晚將會有一場謀殺,告訴你周圍的兩個人。”
碎片2:
舞臺上女孩跟隨著搖滾嘶吼,我隨著人群揮動雙臂,一個男人走過來,示意我跟他離開。我被他帶到一個酒吧,他鎖上門,酒吧里還有一男一女。他告訴我他和她是在這里認識的,而“他們”也是在這里相遇。我們開始默默的一起喝酒,他們給我講他們的故事。也許是酒精作用,也許是積壓已久的情感,三人扭打在了一起。當我將三人分開,他們每人問了我一個問題,我無言以對…
我將門打開,他離開前告訴我:“今晚月色很美,好好享受生活吧。”
碎片3:
我們沖出人群,跑過走廊,穿過了一個工作人員把守的門,她從墻壁的抽紙中取出一張紙,擦了擦汗。
“辛苦了”我說——我知道我們已經脫離了演出空間。
她喘息著,想給我泡茶,她的手顫抖著,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嚇中恢復。我接過茶包,我們相視,很清秀的女孩,不知道她的身上發生了什么。
“給我講講你的初戀吧。”她說。
我沉默…
“這里沒有監控,只有你、我。”她的語調很正常,跟戲劇中完全不一樣。
我吞吞吐吐地講了,顯然不是個講故事的老手。她告訴我她愛上了一個人,無法在一起,卻又離不開,讓我幫幫她。她讓我選擇是殺了他,還是自殺…
她塞給我一只口紅,讓我幫她涂上。她把唇印留在紙上,那是一首詩
《最初的愛戀》
戀人們閱讀了傷口——那是我們之前
曾經書寫的傷口,
我們還是這樣描繪著時間:
我的臉龐是夜晚,你的眼睛是清晨
我們的腳步,和他們一樣
是血與思念
每當他們醒來,就采摘我們
講愛情與我們拋棄
如同風中的一朵玫瑰
夢醒:
演員在觀眾席目送觀眾從場中離開,沒有謝幕,沒有掌聲。回家了路上,霾很重。我回憶著,想整理出劇情。有些片段還索繞在心頭,有些…已經模糊了。何況我所經歷的就是真實么?被演員耳語后淚流滿面的姑娘,當所有人在指責謾罵所謂“蕩婦”時挺身而出的觀眾,他們又經歷了什么。
一切似乎并不重要,我們只是做了一場破碎的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