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第一章 ?監獄
黑暗代表著寧靜,可此時的黑暗并不寧靜。
黑暗代表著死亡,可此時的黑暗沒有死亡,有的只是痛苦的掙扎。
一條向下延伸的走廊,深不見底,像是十八層地獄,全部被黑暗所籠罩,隱約看到一豆燭光,似是隱在走廊盡頭,被聲聲怪響掩埋,顯得極其微弱。
走廊盡頭傳出“啪啪......”響聲,聲音回蕩在整個黑色的空間里,像是用皮帶不停的抽打著什么。
幾個黑影圍成一圈,其中一人最是醒目,臉上一道極深的傷疤,自眉心處一直延伸到嘴巴,雖然已經愈合,但深可見骨的傷疤讓人看著依然顯得陰森可怖,尤其在這黑暗的管轄之所。
此人手中拿著一條皮帶,高高的舉起,狠狠的抽下,每一下都正中躺在中間的那個青年身上。
青年蜷曲身體躺在潮濕的水泥地上,許是因為皮帶光顧身體多次引發的疼痛感,使他整個身軀不停顫抖,就像在嚴冬臘月時裸奔。
刀疤臉因長時間揮動皮帶,而有些疲倦,汗珠盈滿額角,有幾滴順著那條醒目的刀疤流到嘴邊,只見他張開那張丑陋的嘴,伸出舌頭,把即將滴落的汗珠用那條令人作嘔的舌頭卷進嘴中,做出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站在他周圍的小嘍啰看到此舉,也不禁作嘔。
刀疤臉自言自語道:“累了。”
這時他身后一個人,身材瘦小,尖耳猴腮,兩只眼睛像會放光般不停在那狹小的眼眶中轉來轉去,不知在哪弄來一張椅子。
刀疤臉露出笑容,許是剛才的體力勞動,讓他釋放了積存已久的怨恨,又或是唯一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屁股下面,而所有人都在周圍站著,這種為我獨尊的感覺很受用。
刀疤臉曾是個打手,因為在一次打架事件中失手殺人被關進監獄,判處無期徒刑,不過監獄這個地方對于他來說是一個美好的世界。在外面他收錢,打人,有的時候也會被打,畢竟好漢架不住人多,而且那些打人賺來的錢總是消失在賭桌上,速度快的就像撒尿,尿沒了任你怎么擠它也不會出來,他厭倦了那種生活,他想要的是坐在賭桌上永不下臺,可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監獄就成了他的天堂,他是這里的皇帝,所有囚犯都要聽他指揮,不然就一頓暴揍。在這里他有自己的手下,就是圍在他周圍的這一群人,他們對他的話唯命是從,從不敢違背。所以他很享受這里的生活。
刀疤臉看著地上不停顫抖的青年說:“我休息一下,你也休息一下,一會我們繼續,你可不要這么容易就死,我還沒有玩夠。”
年輕人問:“我和你有仇?”
刀疤臉回答說:“沒有,在你進來之前我從未見過你。”
年輕人問:“那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這些問題不只讓這個年輕人無解,甚至連刀疤臉四下站著的“兄弟”也不理解,只有站在他身后的猴腮臉知道一些。
刀疤臉沒有回答年輕人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是不是叫范建?”
年輕人目光有些呆滯,像是在思索些什么,過了十幾秒回答說:“對,我叫范建,現在叫范建,以后也叫范建。”
刀疤臉沒有想到范建答應的如此果斷,因為任誰都能猜到,此時被暴打的原因,只是因為他是范建,而有人想打范建,或者說是想讓范建死。
刀疤臉嘴角露出一絲恐怖的笑,因為在他的臉上本不應出現笑這個表情。
刀疤臉說:“那就證明我沒有打錯人,你唯一的錯誤就是不該到這個地方來。”
范建露出他那久違的賤笑開口道:“我沒有想過會來到這個地方,只是趕上運氣不好罷了,讓你打我那個人還真是煞費苦心,當然你打的也很賣力,你揮動皮鞭的樣子讓我想起了騎士,英武給力,我就像是你股下的嗎,只是品種不太好,沒能讓你過癮。”
刀疤臉似乎恢復了一些精力,舉起拿著皮帶的手,在空中虛晃兩圈,像是剛剛睡醒的人伸懶腰一樣,好奇的問范建:“你是什么品種的馬?”說著站起身,向范建走去。
范建一副就是不告訴你的表情。
刀疤停下腳步說道:“你告訴我,我就輕點打。”
范建睜開緊緊閉上的雙眼看向刀疤臉,眼神中帶著輕蔑,似是在看一只怪獸般。范建開口道:“我是草泥馬,很可愛的那種。”說完哈哈大笑起來,就連刀疤臉周圍的幾人也忍俊不禁。
這些話激怒了刀疤臉,自從他來到這座監獄,沒有人敢如此對他說話,因為每個對他如此說話的現在都已經在地獄了,他相信范建馬上就會加入他們。
范建感到身體忽然回復了力氣,他知道這是回光返照,在下一刻或者是下一刻的下一刻,他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總之那個時間不遠了。范建伸出左手,在皮帶即將落到他身體的一霎,緊緊抓住它,刀疤臉一愣,下意識回抽皮帶,卻沒有抽回,臉上略顯平靜的怒氣再現,仿佛要把范建馬上打死一般。
范建靜靜抓著手中皮帶,忽然開口道:“我快死了。”
刀疤臉沒有想到范建會說出這樣一句話,臉上閃過一絲詫異說:“我本來就是要打死你。”
范建淡淡一笑,松開手中的皮帶說:“我知道,你覺得在監獄里悶嗎?”
刀疤臉不明白為何范建有此一問,不過他還是回答說:“悶,不過打你的時候我覺得很痛快。”
范建說:“我看你累了,我還有幾分鐘的命了,既然覺得悶,我來給你講個故事。”
刀疤臉沒有表情,或許和他那條深可見骨的刀疤有一定關系,不過他還是學著正常人擠出一絲及其難看且可怖的微笑說:“也好,反正你也快死了,就聽你講個故事,相信主會看到我的慈悲。”
范建聲音略顯詫異的問道:“你這樣的人也有信仰?”
刀疤臉若無其事的說:“我更相信我自己。”
范建沒有出聲反駁,似是陷入深深的回憶,十幾秒鐘的沉默使刀疤臉有些不耐煩,不過對于范建的故事他還是有些興趣的,畢竟在這重鎖監獄之中,能聽聽故事也是一種消遣。
我是一個魔術師,曾站在高高的舞臺上,那是聚光燈和鮮花的世界,每次演出總會迎來無數掌聲,我能把手中的花變成白鴿,飛向天空,把天空中的白鴿變成手帕,在空中劃下,然后把滑落的手帕變成花瓣,就如花瓣雨一樣,帶著淡淡的芳香落在她的面前。
范建的思緒已經飛出這重鎖的牢籠,在那廣闊的天地中遨游,刀疤臉對他的敘述有些不耐煩,打斷范建的話道:“既然你是一個如此成功的魔術師為什么會在這個地方?”
刀疤臉的打斷把范建的思緒拉回,臉上由剛剛的幸福的表情變成憤怒,絕望,上排牙齒和下排牙齒用力咬合,像是要碎掉一般。
范建一字一句的說:“因為我謀害了我最喜歡的女人。
刀疤臉面上現出一絲疑惑,似是在思考剛剛范建說的話,周圍所有人和他此時的表情一樣,似是思考,卻發現怎么也琢磨不透。
刀疤臉問道:“你為什么要害你最心愛的女人,難道是因為她背叛了你?”
范建回答說:“她對我很好,我相信她永遠也不可能背叛我,可是我卻害了她。”
所有人都在等著范建的解答,可是他卻陷入沉默,臉上的表情較之剛剛更加悲憤,兩只眼睛似要冒火一般,似是想通了什么事情。
刀疤臉等的有些不耐煩了,開口道:“到底為什么?”
范建臉上的表情由憤怒變成平靜開口道:“在讓我活一天,明天在來取我性命的時候我告訴你。“
刀疤臉有些猶豫,不過這個答案的誘惑力顯然占據了上風,他惡狠狠的道:“我給你機會,你能活到明天嗎?說不好你連幾分鐘都活不過去。”
范建艱難的把手探進褲子里,在屁股的方位取出一張一百元的鈔票遞給刀疤臉。監獄的犯人經常用這招來藏匿身上僅有的金錢,并用這些金錢買通獄官,好讓生活不至于太艱苦,這已經是司空見慣的把戲。
范建開口道:“這一百元買我一天的命,如果一會我自己死了,也省的你動手了,如果我活到明天我還會給你5萬元。”
刀疤臉毫不猶豫的接過范建手中的一百元鈔票,哪怕它藏匿的位置是如此骯臟,他也不在乎,刀疤臉看了看地上的范建道:“只有一天。”說完刀疤臉帶著身邊的一干人等走出那條黑暗的走廊。
此時走廊中除了范建空無一人,只有那只幾乎燃盡的蠟燭還在靜靜的看著他,范建忘記了身邊的痛楚,忘記了黑暗與潮濕,甚至忘記了他隨時可能會死,他的腦中只有回憶,他決定在這一天之內把所有的事情想通,因為他不想就這么糊里糊涂的死,他告訴自己至少要知道自己為什么死,這樣的死或許會有點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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