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子禪
? ? ? ? 三
? ? ? 次日,沒有程思錦的早自習課,所以他起的晚一些,秋云把他揪起來,稀里糊涂的吃完了早飯,然后他夾起講義夾,匆匆的往學校趕去。
? ? ? 這邊畫了到,沖進了教室,學生們已經(jīng)唱罷兩只課前的歌,一只是“萬里長城永不倒”,另一只是“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唱得歪七扭八洋腔怪調(diào)。程思錦在講桌后邊站直,說:“上課!”班長喊起立,既而共說:“老師好!”程思錦說:“同學們好!”班長又喊:“坐下。”程思錦便開始點名,點到馬青時,一個胖乎乎的男孩高聲響應,程思錦頓了一下,繼續(xù)點下去。
? ? ? 總復習講完了前六課,接著是提問,先提了幾個,都讓舉手答了,后來提了一個什么是語文的問題,點出讓馬青回答,馬青他是知道的,在班里的成績一直不錯,但也很驕傲,馬青站了一會,才說:語文是教人認字說話的,程思錦有一些詫異,回答的意思雖然含糊些,卻很接近。又讓他用馬青這兩個字造句,馬青隨口說:“我叫馬青。”學生哄笑起來。程思錦說再造一個其它的。馬青又說:“我家有匹馬,青頭、黑背、白尾巴。”學生們又哄笑起來,程思錦說:“誰叫你把兩字分開的,連句子都造不好,將來憑什么考大學?”便罰他站著。
? ? ? 下了課,馬青哭的不成樣子,程思錦忽然感到自己的卑劣,怎么可以拿小孩子出氣筒呢?便又好言好語的勸了幾句,讓他止住了哭,才回到辦公室。
? ? ? 和程思錦坐對面的是校長的二閨女呂君。原來那兒坐的是另一個姓萬的數(shù)學老師,后來不知用了什么辦法進了政府去工作去了,程思錦見過他兩回,一次是在飯店門口,另一次是在上學的路上。那時候他正忙著去上課,后面忽然響起了汽車的喇叭聲,他下意識地讓了路,可那車子卻老跟著他,直到穿到他的前面,猛的一剎車,從豪華的切諾基轎子里鉆出來一個人來,才認出是前萬老師,萬老師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成萬主任了,到底是哪個部門的主任,程思錦也沒有細問,反正油水挺大,后來就是呂君畢業(yè)又分配這里來。以前還有一位的,如今已辭了職去外地跑藥材生意去了。呂君分了剛不到一年,教學經(jīng)驗很少,故此經(jīng)常向程思錦請教,程思錦卻總是說,你是教音樂美術(shù)的,我只會教語言文字,咱們可走的不是一條路,你還是另請高明吧。程思錦剛坐穩(wěn),呂君就問他,你的學生到很聽話的,今天是怎么啦,還哭了一個。
? ? 程思錦用濕巾擦了擦眼鏡說:“誰知道呢,也許是我的情緒不好。”
? ? 呂君很認真地問:“喲,你不要緊的吧?”一邊觀察著他的顏色,“人的情緒分高潮和低潮期的,不過你印堂沒有發(fā)暗,只要想開些,估計是沒有什么事的。”
? ? ? ? 程思錦忽然笑了:“我怎么聽這話有點耳熟了,哦,大街上擺攤算命的常這么說。”呂君也笑道:“這回我可算找到知音了,昨天我剛看完一本算命的書。”
? ? ? ? 程思錦故作驚訝道:“哦,那可是好書,現(xiàn)在的人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連科技的發(fā)達的國家也是這樣,比如日本,美國,對了,你既然看了就會,不妨給我看看,我最近一段時間覺得有點背運。”
? ? ? 呂君說:“這個是信則靈不信則不靈的,你先說,是信還是不信。”
? ? ? 呂君說那我就不謙虛了。便分男女左右給他看手相與面相,又問他的生辰八字,又這樣那樣的推算了一番。
? ? ? 程思錦在一邊看著她傻掐傻算樣子,不覺有些好笑,到底是青春少女,干什么都有一股傻勁,且傻的可愛。
? ? ? 呂君好像算完了,頗認真地對他說:“還別說,你最近不光會被運,還要走運。”
? ? ? “我這一堆還能走的動運?”
? ? ? 程思錦便想起昨天自己與賣肉的打架時的狼狽的樣子來了,笑得很厲害。
? ? ? 呂君說:“就知道你不信,算了,我還得上課呢,說完走到校園老槐樹底下,敲上課的鈴去了。
? ? ? 程思錦望著他的背影,站在一片白色的雪地里,心里一下子爽靜了下來,他自己覺得自己,生來就應該是做教師的命,人一進了學校,情緒也好了,精神也好了,外邊的煩惱,憂愁少,也似乎統(tǒng)統(tǒng)都忘卻了,究竟是為什么?他從來也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