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我們就著照片談論鐵爐峁,照片空翠欲滴,照片里的人笑容可掬,惹得未去的朋友艷羨不已。
我們一起談論鐵爐峁,談論那里的田園風光,談論那里的閑適安詳,談論那里的與世無爭,但我想我們談論的終究還是自己。
人類的每一個進程都伴隨著這樣一個使命——認識自己。我們用心觀照世界,恰是在觀照自我,我們所看到的每一事物中都有一個“我”,那些事物在你心里留下怎樣的影子,決定于你自己是個怎樣的人。當我親身站在鐵爐峁的細雨中,嗅著泥土清新,看著碧草如茵,聽著鳥鳴宛轉,我深知,這樣的地方才是我心靈最安適的居所,面對這些事物,我看清自己,看清自己與爭名逐利的世界的格格不入。
當朋友們對著那些照片發出感嘆的時候,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們的向往。于是我想,多少人和我一樣,內心深處與他們生活的地方格格不入,向往著一方凈土?
不錯,當我們談論鐵爐峁的時候,我們在談論自我,談論自我的向往,也談論自我的無奈。
鐵爐峁近在咫尺,卻無人問津,看到照片的人徒生感慨,這是為什么?站在細雨中的鐵爐峁,我慶幸自己還能偷得浮生半日閑,相遇此山此水此地,同時也為那些仍在城里追馬逐塵的人感到遺憾。我們都面對相同的現實的無奈,無法真的依山結廬臨水幽居,但我們應該時時保持這樣一顆想望的心。離開時,我們留戀,我們相約再來,雖然此期未期,但我們心里已生了這樣的根,總要時時牽念。歸來后,我們談論,我們書寫,不是為寫而寫,為談而談,只是想留住那樣一份懷想。
當我們談論鐵爐峁的時候,我們在談論自我,談論自我應該堅持的生活理想,談論自我心靈最本真的歸所,談論久浸塵世的靈魂的救贖之途。
對我們這樣的人而言,城市是現實,鄉村是理想,我們懷揣理想,現實地活著,雖知此刻跳不出塵網,但心里一直積蓄著完成這一躍的力量。我們不屈服,是因為我們堅信,人同此心,心同此想,當每個人深藏心底的本真被喚醒,這一躍就仿佛原地轉身。
佛曰:念念回首處,即是歸程。
當我們談論鐵爐峁的時候,我們在談論人類的歸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