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時許的地鐵里,早已擠滿了歸心似箭的人們。
我好不容易找了個地方才站住腳,結果一打開手機,就看到了閨蜜艾琪發來的信息:
「佳佳,你今天竟然走這么快,等也不等我...T.T」
我稍稍揚了揚嘴角,露出不易被人察覺的苦笑,手指迅速地在手機屏幕上點按著:
「不好意思啦,走之前沒跟你打聲招呼...我今天...有事要先走...」
「唉,不用問都知道你重色輕友啦,說,是哪家男人這么不幸,快從實招來(壞笑)」
「就是上次跟你提過的那個,我媽前上司的侄子呀...(流汗)」
「啊?就是那個...名字和長相簡直就是地主家傻兒子的...中藥瓶兒?(害怕)」
「哎喲,人家叫鐘耀平啦...」
盡管有些失禮,但我心里也認同還挺地主家傻兒子的,然后我又補充了一句:
「沒辦法啦,是我媽和她恩人安排的,不去只會得罪人家,那只能去咯。(無奈)」
「那你們要怎么搞?」
「什么怎么搞,沒搞好吧。晚上只是陪他吃頓飯聊聊天,互相認識一下,我就當是陪公司客戶吃飯了。」
「可以的嘛,合得來的話,就先當朋友唄,合不來的話,也能當做客戶開發,妥妥的。(壞笑)」
......
和艾琪一來一回的消息讓我那不安的心放松了一些,沒過多久,地鐵車廂內響起了報站的聲音。
「呀,我到站了,先不說了。」
「先祝你財色兼收。(偷笑)」
哼,鬼丫頭。
看過最后一眼手機,再把它放回手提包里,然后我隨著魚貫而出的人流,走出了地鐵車廂。
我們約會吃飯的地方,是一間裝潢蠻氣派的西式餐廳。地點是他定的,因為他說,初次見面,不知道我喜歡什么樣的口味,所以就想跟我吃自助餐。
我剛到達餐廳門口,發現門前并沒有任何男生在等著,于是也停下了腳步,佇在門口那掏出手機一看:18:47,我們約的是晚上七點,看來是我稍稍早到了。
正當我把手機拿在臉前,想著要不要給他發個信息的時候,卻不經意地看到,仿佛有一個人就在我眼前十數米的路上,正大步流星地沖著我走過來。
我再定睛細看,這個人長得胖胖的中等身材,圓頭圓腦,頭發剃得寸短,戴著眼鏡,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再加上一身牛仔夾克牛仔褲的打扮,走路的時候,一只手還要插在褲袋里。
完全跟我給閨蜜看的照片里的打扮一模一樣。
是他了。盡管我發給他的是一張美顏照片,但他很快認出了我,并沖著我點了點頭示意。
他走到了我面前,一邊伸出手:
“你好你好。”
我帶著一絲陌生訝異的眼神地打量著他,也禮節地伸出了手,輕輕地與他握了一下,
“你好,初次見面。我叫關佳藝。”
“很高興認識你,我叫鐘耀平,你叫我全名或者叫耀平也可以,然后不好意思,第一次跟你出來吃飯,就比你晚到了。”說完,他露出一副過意不去的表情。
“沒事,我也是剛剛到,我還以為你已經在餐廳里面等著了...”看著他那副略顯窘迫的模樣,我打著圓場說道。
然后,他仔細地盯著我的臉,看了好幾秒鐘似是入了神,然后才說出:
“你真人長得比照片還漂亮...”
我突然被他這句與他外形不甚相稱的贊美話嚇得有點不知所措。
馬上地,他好像也感覺到他的心直口快表現出了一點唐突失禮,他慌忙收起方才的眼神,趕緊換了另一個話題:
“時間都不早了,我們進去吧,免得肚子要餓壞了。”
接著,他頗有紳士風度地示意讓我先走在前面,于是我們二人便一前一后地,走進了餐廳里。
我們在訂好的位子上坐了下來,由于我們面對面坐著,加上彼此不太熟悉的緣故,我們對視了僅僅一秒,已經覺得尷尬且有點不知所措。
不過隨后他反應很快地作出了主動:
“你要吃什么,我幫你去拿。”說著正要起身。
我連忙阻止了他:
“不用不用,我現在還不是很餓。”
“那我幫你端點喝的。”
“也不用...要不,我們一起去拿吧,我也想去看看這里有什么好吃的。”
我有點受不了男生一股腦的熱情主動,于是便如此提議,他欣然接受了。
我和他來到了自助餐區,沒多久,他端了滿滿的一大盤回到座位上,而我,則是捎回來了一些小甜點和一杯熱可可。
也許我們在食物面前都放下了戒備,這一次我們不約而同地相視笑了笑:
“開動吧,不用太客氣。”
“嗯嗯,我們邊吃邊聊。”
然后我們正式進入了聊天環節:
“聽說你媽媽和我叔以前是同事?”
“是的,叔叔在我媽退休前,一直都是她的上司,以前很照顧我媽,現在我媽退休了,他也一直當我媽是好朋友,常常招呼她去玩呀什么的...”
“哦哦,我叔這個人挺好的,我在家里是獨生兒子,所以我爸對我特別嚴,動不動就要打我,反倒我叔沒有兒子,就特別疼我,把我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只見他把滿口的食物吞下,反問了我:
“你呢?你的家庭怎么樣?”
“我呀,”我稍稍思考了一下,“現在我家里只有我爸媽,和我一共三個人。”
“你是獨生女兒嗎?那你的父母親一定很疼你。”他看著我,眼里放射出一股極其艷羨的目光。
不過他如此看著我,只會讓我像剛才在餐廳門前被盯著贊美的那時一樣,讓我有點難為情。
“額,其實我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同卵雙生的妹妹。小時候我們長得一模一樣。”
“哦?那你們豈不是分不清誰是誰?你們長大之后,一定有很多男生喜歡吧,一個家庭里出了一對雙胞胎美人兒。”他那沾滿油光的嘴上又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而我卻擠出了一絲苦笑:“原本是的,只不過在五歲的時候,我們一起出去玩,結果她不小心掉到河里面,溺死了。”
“咳咳咳...”他突然像受到很大刺激似的,不停地咳嗽。
我懷疑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遞上紙巾:
“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沒有沒有沒有,”他接過紙巾,擦了擦眼睛和嘴巴,然后用手指了指餐盤上,“是我自己太貪心,放了太多的芥末。”
我一看,他那餐盤上的壽司旁邊沾著一大灘的綠油油,我忍不住被逗笑了,然后他接著說:
“是我不好意思,勾起你的不開心往事。”
“沒關系,都過去二十幾年了。”
“那現在你和家人的感情應該挺好的。”
“算是吧,以前妹妹在的時候,她還會和我打架搶東西,現在家人是更疼我了,只是我偶爾會覺得有點孤單。”
“小時候發生的意外,那也沒辦法,哎,你是做什么行業的?”他一邊吃,一邊把話題一轉。
“我是做外貿客服的。你呢?”
“我,我是做3D建模的。”
“3D建模?是什么來的?”我拋出一句疑問。
“3D建模呀,那就是...”接下來便是他的講解環節,噼里啪啦地講了一大堆我不懂的術語,還饒有興致地向我述說著他的工作內容等等。而我則坐在他對面,臉帶笑容禮貌地看著他,內心卻想著:其實地主家的傻兒子也挺不錯的,起碼脾氣溫順會照顧人,憨厚老實又有點體貼,說不定以后還會有傻福呢。
爾后,大概他察覺到了只有他一個人在滔滔不絕,然后他不好意思地收住了嘴:
“我說的是不是有點太多了,講了一大堆,怕你聽不懂,又把你給悶著了...”
“沒有啊,聽起來蠻新鮮的,之前我都沒接觸過像你這種行業的人。”
沒辦法,只能說一些客套話,畢竟我和他根本不熟,又找不到相同的興趣和話題。
正當我心里煩惱著這場相親飯局該如何繼續下去的時候,我放在桌子邊上的手機突如其來地不停震動。
“抱歉,我接個電話。”我向他示意了一下,然后拿起手機一接,那邊傳來的是房東的聲音。
“喂?丁姐?”我躲到位子角落里小聲地應答。
“哎,關小姐,你現在在家嗎,今天晚上約好和你續簽一份房租合同的,不知道你現在方便沒?”房東丁姐的話像一道閃電般,擊中了我的后腦勺,我頓時覺得迎來了希望的曙光。
呀,大概半個月前就已經和房東說好今天續簽租約的事,我竟然忘記了。
我把手機拿到眼前一看,快八點了,現在回家應該還來得及。
“我現在還在外面,你能等我一會嗎,大概九點鐘左右...”這一回我故意提高了嗓門。
“九點鐘嗎,可以,不過你要快點哦,我明天就要回新西蘭的了哈。”
“好的好的,我馬上回去。”掛斷電話的我,把手機揣摩在手里,然后一臉愧疚地看著一臉困惑的他。
“你是不是有急事?”他問我。
“其實...我忘記今天要和房東簽合同的事了...”我面有難色地說道。
他先是遲疑了一下,然后很快理解了目前的狀況:
“哦,這樣子,”接著他看了看手上的表,“呀,也快八點了,都吃這么久了,那我們還是走吧,免得耽誤你的時間。”
“不不不,”我連忙伸出雙手朝著他擺了擺,“如果你沒吃飽的話...”
“沒事,我早就飽了,”他打斷了我,“我送你回家吧,一個女孩子走夜路不太安全。”
“欸不...”還沒等我說完,他就甩下我,一根箭似的沖出去付賬了。
其實我內心是極度抗拒和一個幾乎不認識的男人一起回家的,但剛才觀察了他的言行,又想到他是媽媽上司的親戚,那么大抵他不會是什么壞人。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不想那么快就讓一個陌生男人與我接觸得那么近,甚至還知道我住哪里。
回家的路上,我們坐的是公交車,他一直端正地坐在我旁邊,也沒有什么想要拉拉我的手、摟摟我的肩之類的小動作,我也姑且對他沒抱太多的警惕。
然而在車上,我們沉默了很久,畢竟也沒什么可以再聊的了。
不過就在這時,他突然來了一句:
“你喜歡研究一些什么別的事情么?”
“啊?研究什么?”我一時間沒聽懂,我還以為他說的是科學研究。
“其實我是想說,你喜不喜歡研究人的行為舉止?”他一邊說著,一邊抬起他的手,在我眼前作了一個比劃。
這時我內心又蹦出一個直覺:他又要開始長篇大論了。
“這個...不要說研究別人了,我連我自己都看不懂...”我敷衍地笑了笑,企圖強行結束這個話題。
“其實很好玩的,比方說,你觀察一下坐在前邊靠窗邊位子上的女士?”他低聲地對著我說,生怕被人家發現。
我順著他的話望過去,在那前邊靠窗邊位子上坐著的,不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玩著手機的五十來歲大媽么?
然后我很耿直地回答他:“我沒觀察出什么來。”
結果他一本正經地說:“可能一時間你沒看出來。不過你再仔細看,剛才呀,這位女士在不停地看手機,我留意到,她手機顯示的是公交車的靠站信息,而且她在看手機的時候,動作略顯焦急頻繁,好像是在不停地刷新確認一樣,我感覺,下一個站她就得下車了,然后會在站臺里轉乘另外一輛車。”
“呵呵,真的假的。”我半信半疑。
結果沒過半分鐘,公交車內的廣播剛響起,那位女士就迫不及待地站在車門前,門一打開,她就像一匹脫了韁繩的野馬一樣,往前面沖跑過去,看她那樣子,好像真的是在追趕著停靠在我們車前面的另一輛公交車。
“呀,你的觀察力還挺強的嘛。”看到那副情景的我,禁不住要回過頭來夸一夸他。
“那也沒什么,只是一般的觀察推測而已,”他開始得意地推了推眼鏡,然后又神秘兮兮地對我說,“剛才站在我座位旁邊通道上的那位大叔,從他手指間散發出來的味道,我就能聞得出來,他晚飯肯定吃過炸雞。”
這可把我逗得無奈地笑了:“那你可以去當偵探了呀。”
其實我的內心對白是:你丫的管人家那么多事干嘛?!
沒想到我的話又激起了他的高談闊論,接下來他在我耳邊說起了什么行為心理學,邏輯推理,什么偵探思維等等等等。我只能坐在一邊,張著嘴“啊哦”地附和著他,直到我們下了車,他才住了口。
我住的公寓離車站很近,從車站后面的一條大巷子一直走到盡頭就是了。也許是出于紳士風度吧,他還是執意想送我到家門口。
大巷子里面的燈火不是很明亮,只能稍稍地看得清路上的行人與車輛。
結果他一邊走在我身邊,一邊還接著車上的話題繼續說下去:
“其實人啊,很多時候表面和內心都是不一致的,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才能看得清他的真面目。”
“可能是吧,不過我對于看人這方面,不是很拿手。”我只能繼續敷衍著他,心里只想著走快點。
就在這時,我們的前面出現了兩名女生,年紀約二十歲左右,都戴著帽子和口罩,正吃力拼命地一起拖動著一個大而沉重的皮箱,匆忙又帶點慌張地迎著我們走了過來,接著迅速地與我們擦肩而過。那大皮箱的輪子劃在地上“嘩啦嘩啦”作響。
誰知把這一幕看在眼里的他,竟然拿她們開玩笑地說:
“人是不可以貌相的,就比如說剛走過去的兩位小姑娘,這小半夜的,拖著一個大皮箱,看著像搬家,但你也看不出來,那皮箱里裝著的,究竟是一堆衣服,還是一具尸體。”
說完覺得很好笑似的,又對著我露出他那憨厚的笑容。
然而我聽在耳里,心中忽然“咯噔”一下,頭皮有點發麻。
我艸大哥,你會不會說話?!還是你偵探小說看多了?這三更半夜的,你和一個剛相親的女生聊起尸體?!
特別是他露出來的笑容,不知道是昏暗燈光的原因還是我心理作祟,此時他那笑容顯得十分陰森且意味深長。
然而我又不能直接把厭惡表現在臉上,只能委婉地說:
“可能是你想太多了吧,而且拿別人開玩笑也不好。”
“呵呵,我也只是隨便說說,你別放在心上。”他好像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是下一秒他便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了看后方,像是在目送著剛才那兩位拖著皮箱匆匆遠去消失的小女生。
“你,你怎么啦?”我帶著一種不妙的預感在問。
他表情略顯僵硬而古怪地回頭看著我,然后支支吾吾:“沒,沒什么。”
那一秒,我的直覺告訴我,不如就在原地與他告別吧。
我說:
“前面就是我家了,要不你就送我到這吧,今天晚上很開心能認識你與你吃飯,你也早點回家吧,晚了就沒車了。”
沒想到他一反剛才對我的堅持,口氣爽快地:
“好,那我就不送了,我們晚點再聯系。”
最后他擠出一絲絲笑容,然后便甩下我,像要追趕什么似的,轉身迅速地往巷子口那頭跑出去,很快就在我的視線里消失了。
此時的我,全身頓時注入一片陰冷。也許是因為剛才他那番話還在我的耳際仍未消散吧。
而那天晚上以后,他再也沒給我發信息,我在臨睡覺前,隨便回憶并思考了一下:
一開始,我以為他只是一個憨厚愛嘮叨,又有點觀察能力的老實人,但送我的最后一段路里,他表現出的那種陰暗而且古怪的舉動,實在讓人心里發毛,可能這就是他在女生眼里不太討喜的原因吧......
想著想著,我便睡著了。
直到接下來的星期一,我正在辦公桌前忙個不停的時候,不經意抬頭一看,竟發現艾琪正瞪著雙眼,帶著惶恐的表情向我走過來。
她一來到我身邊,便鬼鬼祟祟地從懷里掏出手機,悄聲對我說:
“佳佳,你們地主家傻兒子上頭條新聞啦!”
“怎,怎么啦?”我一臉惶惑地接過手機,然后在手機屏幕上,看到了他手拿著一面錦旗與公安民警一起合照的畫面,那合照里,他依然展露出那副招牌憨厚的笑臉。
我好奇地繼續劃動屏幕,然后屏幕上出現以下新聞內容:
「熱心市民見義勇為智破情殺案」
“本報訊:上星期的×月×日,我市警方接到熱心市民鐘先生的線報,在本市的×區×路的某出租屋內偵破一宗情殺案,二名女子與一名男子發生感情糾紛,二名女子在一時沖動之下把該名男子殺死,并企圖把尸體藏在皮箱之中搬離案發現場,幸得鐘先生及時發現并報案,此案也在48小時之內迅速偵破,兩名犯罪嫌疑人對于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讀到這里,我的全身不由得豎起了一身汗毛。
上星期的×月×日,不就是我與他的相親之夜嗎?而×區×路,就是在我住的公寓旁邊呀,這么說,那兩名犯罪嫌疑人豈不就是...
那天晚上從我們身邊經過的,那沉重大皮箱的輪子劃在水泥地面上的“嘩啦”聲響,如冤魂的呼喚聲般,再次在我耳際響起。
而我的呼吸聲變得不甚平靜,臉色估計變得很難看。艾琪看著我,擔心地問:
“佳佳你怎么啦,臉色怎么這么蒼白?”
“沒,沒什么,我現在頭腦有點亂,不是很冷靜...”
“那我去倒杯熱水,給你壓壓驚?”
“不用了,要不你先回去,我想自個兒冷靜一下?”
“嗯,好吧,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你要發個信息恭喜一下人家哦。”
“啊?!”
“喲,你看看他,好市民獎都拿了,絕不會是壞人,為人忠厚老實,還傻里傻氣的,拿來當老公準沒錯!要不然,當個備胎接盤俠也可以,總之呀,一定要與他保持聯系,知道嗎?”
已分不清楚這個艾琪是在真心給建議還是在開玩笑,反正我只能尷尬地笑了笑,因為聯系到那晚發生的事和剛剛看到的新聞,已經足夠嚇得我半天驚魂未定了。
好不容易過了半晌,我才緩過神來,把自己的思緒整理了一遍:
看來,我的確是有點誤解他了,也許他真的是那種洞察力極強的人,他在那晚最后說的那些唐突的話,可能是他的敏銳觸覺而產生的無心之失吧。何況艾琪說得也沒錯,他人其實挺熱心的,人也不會壞到那里去,沒女人緣什么的,換句話說,不就是保證了他以后就算想偷腥,也找不到對象么?
不管以后關系怎么樣,至少現在是可以去祝賀一下他的,這一回他的確是古道熱腸見義勇為了。
正當我要拿起手機,在聊天軟件里點開他的頭像,要給他發信息的時候,我又遲疑了一下。最后,我還是放棄了與他聯系的念頭,甚至還產生了一種想拉黑他的沖動。
唉,還是不行。他這個人洞察力這么強,事事都能被他看穿,如果以后我和他關系變親密了,交往變多了,那我的私隱和過往,豈不是如同脫光了衣服一樣,全部暴露在他那敏銳的目光之下?全天下的女性都不是很愿意與這種男生來往吧。我想,這個世界上,誰都想與其他人保持某些距離,總會有一些只想藏在心底、而不想被別人知道的小秘密咯。
更何況,當年我可是親手把姐姐推掉到河里去的。
然后我放下手機,懷著緬懷的心情,微笑地凝視著那擺在辦公桌上的我與她的童年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