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一團團雨霧漂浮在空氣中,像一聲接一聲的沉重嘆息。豆大的雨點撞擊在窗玻璃上,窗外的景像就像被打翻了的調色盒,五顏六色,含混不清??床磺逭l的臉,也聽不到誰的聲音。屋子被雨聲所淹沒,窗戶上張牙舞爪的畫面步步緊逼。昭云坐在床頭上看書。有點逼仄的感覺。
昭云低著頭,輕輕地摩娑著封面上有些凸出的兩個字——舊歡,她輕輕翻開了書的第一頁,作者叫朝朝亦暮暮,現代女作者,以擅長寫女性情感故事而聞名。這是一部短篇小說集——開篇第一個故事就叫《舊歡》。
01
秋天總是愛下雨,雨天不僅容易濕了腳,也容易壞了心情。昭云剛起床,便下起暴雨。她把自己關在屋子里,看了一會書。看看時間,離上班時間不遠了。她戀戀不舍地丟下書,匆匆洗漱完畢,換上了一套黑色的職業裝,嘴里塞了兩片三明治,拿著傘出門了。
昭云來到樓下,雨依然很大。天上的烏云一塊塊,好似一張張冷漠無情的表情。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撐開傘,手心不小心被什么東西摁了一下。她連忙把手松開,心形小木塊在傘把手上兀自搖晃著,木塊上的“亮”字被傘的陰影遮掉了一部分,顯出一塊模糊的影子。
擁擠的地鐵車廂里,昭云在座位上打開了包,從里面拿出了《舊歡》。
“天下著大雨,木秋撐著傘來到圖書館。木秋很喜歡她的傘,傘面是淡紫粉色的,撐開來就像一朵粉色的蘑菇。傘把手上掛著一個小小的心形木片,懷舊的土黃色。木秋把傘插進了圖書館門口的傘筒里,她發現旁邊還有一把傘,跟她的很相似。不過她沒有細看,就跑上樓看書去了。
由于不是周末,閱覽區里人不多。木秋找到一個靠窗的座位,她一會看著窗外的雨,一會低頭看書。沒過多久,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來到了她的對面。男人把書放在桌上,書的名字叫《海邊的卡夫卡》。他輕輕地拉開了桌下的椅子,坐到桌前,看起了書。男人的手擱在書的兩側,手指白皙纖長,骨節分明。雖然低著頭,木秋看到他挺拔的鼻梁,兩面扇子一樣的睫毛。頭頂還有一小撮卷毛,熬是可愛……”
該下車了,昭云戀戀不舍地合上了書,出了地鐵站,匆忙地往公司趕去。這個時候雨已經停了,而昭云發現,她的傘遺忘在了地鐵的座位上——一把淡粉紫色的傘。
傘丟了。昭云心情很不好。她坐在辦公室里,悶聲不響地望著窗外發呆。39層的高樓,只能看見樓房的屋頂,灰白的天空,以及甲蟲一樣的行人。
手機微信響起,她拿起來一看,是她的前男友,“你明天能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居然可以提出這樣無恥的要求,昭云冷笑了一下,把手機丟到了辦公桌上。
“明天我要嫁給你啦,明天我要嫁給你啦……”在安靜的辦公室里,忽然傳來如此恨嫁的鈴聲,昭云沒有細看,就手忙腳亂地接過了電話。她卻沒有發現,自己把免提打開了。
“昭云嗎?我袁寶!”
“有什么事嗎?”
“明天我結婚,你能來嗎?”
“你結婚和我半毛錢關系?”
掛機時才發現,手機居然開著免提!她心虛地朝四下望去,無數雙好奇的眼睛正盯著她。她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02
吃完午飯。其他同事都在閉目養神。昭云又打開了《舊歡》。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走。男人一直在低頭看書,其間沒有抬過頭。而木秋一直盯著男人,沒有看書。而男人似乎沒有察覺到。
一種低沉而壓抑的嗡嗡聲由遠至近。男人從風衣的口袋摸出了手機,看一下,眉頭頓蹙。退開椅子,起立,轉身,到閱讀區外去接電話了。風衣像一只黑色的蝴蝶,在木秋面前飛舞著,直到看不到男人的背影了,她才低下頭看書,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兩分鐘后,男人回來了,這回木秋才看清了男人的模樣。國字臉,雙眼皮,眼神深遂。厚而性感的嘴唇,一直緊緊地抿著。
男人來到了桌前,雙手撐在椅子上,眼睛看向窗外。雨沒有停,已經變成細細碎碎的小雨了。天依然陰沉,雖然閱讀室里開著燈,依然感覺不到光明。
男人站了一會,拿起書,轉身離開了。木秋的目光追隨著風衣的背影而去,心下不禁悵然若失。”
下午下班的時候,昭云又接到了袁寶的電話。她為中午的事情而生袁寶的氣,特別是那該死的免提聲,讓昭云覺得囧死了。
“你明天來不來嘛?”
“我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來不來又怎么樣?”
“可是我還想見見你!”
昭云掐斷了電話,果斷把袁寶拉到了黑名單里。她心里想著:“這個時候知道珍惜了,早干嘛去了?”
自己的前男友明天就要結婚了,為什么她沒有感到難過呢?她心里只牽掛那一把丟失的雨傘。
雨已經停了,而濃得化不開的愁緒,依然云山霧罩。
回家的路跟來時的路一樣。昭云坐在地鐵里,不禁想起了自己和袁寶的故事。
她和袁寶是大學時的同學。大二那一年,袁寶老家的田地被征用,賠錢賠房,讓袁寶迅速晉升成了“拆二代”。而袁寶,人如其名,不僅胖,一個寶字似乎早就似乎帶著某種暗示。同學們都感嘆道,生個好命,還不如取個好名。
昭云和袁寶同鄉不同村,兩人八桿子打不著,讀大學前兩人壓根不認識。大三那一年,在一次老鄉聚會上,昭云卻和袁寶坐到了一起。袁寶皮膚很黑,昭云皮膚白晳。同學們都笑開了,“這不是活脫脫的白云配黑土嗎?”袁寶看看自己,再看看身旁的昭云,傻呵呵地笑了。
昭云那一晚是硬被同班的老鄉拉著去的。她聽說過袁寶的名字,但百聞不如一見。袁寶不僅胖,話還多。一直在講他家的田是如何變成錢的??墒钦言茖@些不感興趣。她一直沒怎么說話。倒是袁寶,不停地找她聊天,熱情地問她要吃啥,跑上跑下,讓昭云心生了幾絲感動。
那一晚之后,昭云幾乎忘記了老鄉會和袁寶。沒過兩天,學校里傳出了關于她和袁寶白云黑土的故事。寢室的小姐妹們都打趣地說:“小云,你的黑土呢,沒有來找你啊!”
昭云心里是很氣的,但別人的嘴她也是管不住。她依然我行我素,完全不把流言當成一回事。
誰知道這件事情越傳越遠,版本也越來越多,最后居然傳出了昭云已和袁寶已經同居的緋聞。這一下昭云再也坐不住了。一個黃昏,她攔住了正要回宿舍的袁寶。
袁寶見到昭云,一臉堆笑,昭云卻怒不可遏。她質問道,“說,是你不是你在學校傳流言的?”袁寶一臉地無辜望著她。昭云可不吃這一套。她認定了一定是袁寶。她上前一步,對準袁寶的胖臉就一拳,打得袁寶眼冒金星,倒退了好幾步。旁邊的好事者說了句:“好身手!”昭云惡狠狠地瞄了一眼旁人,那人立馬嚇得灰溜溜地逃走了。
昭云指著袁寶的鼻子吼道:“告訴你,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說完,華麗麗的一個轉身,走了。
留下了袁寶捂著臉在風中凌亂。
故事到這里就該結束了。可就是這一拳,讓袁寶喜歡上了這個外表看似柔弱,內心卻十分堅毅的同鄉姑娘。他對昭云展開了瘋狂的求愛功勢。昭云向來最討厭胖子,不知道從時候開始,她開始覺得袁寶的胖樣也挺可愛,慢慢地接受了這個胖胖的“黑土”。袁寶說,昭云你太能打了。昭云捂著嘴笑,并不作聲,他不知道昭云從高中就開始練習跆拳道,打他那一拳昭云只使了一成功力而己。
03
“男人腳步匆匆,黑蝴蝶越飛越遠。木秋伸出手,觸摸到一陣涼意。她再也無法安靜坐下看書了。她側頭看向窗外,天依然還是灰濛濛的。
木秋多么想追隨著男人的腳步而去,或者追上去問一下男人的名字也好。可惜她始終沒有鼓起勇氣,眼睜睜地看著男人越走越遠。
圖書館的閉館時間到了。木秋該走了。她來到了傘筒旁,拿出了傘,她感覺不太對勁——傘很新,顏色也和木秋的一樣,可是把手上的小木塊吊墜變成淡黃色,上面居然刻了一個‘亮'字。
她的小木塊可是什么字都沒有啊。這是誰的傘啊?而她的傘現在又身在何處呢?
她帶著疑惑回了家。”
昭云在家里看了一小段書,覺得脖子有些酸疼了。她仰起頭,扭了扭脖子,舒服了許多。天已黑盡了。一燈如豆,照在昭云有些慘白的臉上。在這座陌生的城市里呆久了,似乎從內到外都充滿了疲憊感。這陰沉的雨天,也讓心情愈發地沉重了。
手機微信提示不斷,她知道是袁寶發來催她去參加結婚典禮的信息。可是她不想去。
畢業以后,昭云和袁寶都順利找到了工作。他們租了一間小房子,過起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的生活。雖然遠離校園,昭云卻始終想去讀研究生。她把自己的想法給袁寶說了,誰知道袁寶卻極力反對。
袁寶認為,有本科學歷就夠了,可以對付現在的工作,轉正以后工資很高。并且,他是家里的獨苗,承擔著傳宗接代的重任。他還指望著昭云能早點和他結婚,早點生個大胖兒子。
昭云頭一擰,“我還想趁著年輕多學點東西。現在談結婚,未免太早了!”
袁寶觸了一鼻子灰,心里老不高興了。第一次,他們大吵了一架,誰也不理誰。昭云看著袁寶的胖臉,渾身上下不是滋味,過了兩天就從小屋子搬了出去,給袁寶留了一個字條:“我走了,不要來找我!”
袁寶自然會去找昭云,昭云也知道。可是她覺得他們連共同的語言都沒有,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呢?
就從那一刻起,他們的感情有了裂痕。袁寶曾經多次向昭云提出復合的要求,可是昭云似乎不想再和袁寶回到過去了。
終于有一天,袁寶有了新的女朋友。而昭云,還是一個人,沒有交新的男朋友。
微信提示音還在不斷響起,今天距離他們第一次吵架已經過去三年了。袁寶卻始終對昭云戀戀不忘。昭云有些心軟了,她答應了袁寶的要求,明天去參加他的婚禮。
昭云又想起了她丟失的傘。第二天清晨,她冒著雨來到了地鐵公司的“失物招領處”,問有沒有撿到一把淡紫粉色的傘,傘的把手還有一個心形木塊。
工作人員在辦公室里的孤兒物品里找了好久,終于從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把傘。他把傘遞給昭云,叫昭云辯認一下是不是自己的傘。
昭云拿起來一看,小木塊上的“亮”字依然蜷縮在陰影里。她輕輕地撫摸著,心里不禁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嗯,就是它了!”她在認領登記表上簽了字,拿著傘愉悅地離開了。
周末的都市廣場上人潮涌動。她看見不遠處立著一塊廣告牌,上面寫著“朝朝亦暮暮新書《舊歡》簽售會”。那里有H市最大的書城。昭云喜歡的作家今天來書城簽售了。
昭云自然不會錯過這次難得的機會。她把婚禮的事情拋到了腦后,拿出了《舊歡》,順著人流來到了簽售處。
簽售會現場人潮涌動。朝朝亦暮暮被裹在重重人群里,完全看不見。昭云拿著書,伸長了脖子,可是除了黑壓壓的人頭之外,啥也看不見。
昭云嘆了一口氣,拿著書坐到了人群的外圍,想等著人少了她再去簽字,她也想看看寫出如此文字的作家到底長什么樣子。
電話響了起來,昭云想都不想都知道是袁寶,袁寶在那邊急切催促著,仿佛她是落跑的新娘。昭云不想跟袁寶解釋什么,掐斷了電話。
閑著也閑著,昭云又翻開了《舊歡》。
“木秋拿著別人的傘離開了圖書館。她一路走,一路想著,這會是誰的傘呢?
第二天下午,又是陰雨綿綿的天氣。木秋又來到了圖書館。研究生考試快要臨近了。她得抓緊時間了。剛走進圖書館,遠遠看到服務臺旁邊站著一個男人,黑色的風衣,長長的手指間拿是一個柄裝的東西,她仔細一看,是一把淡紫粉的傘,和她的好像。
只見男人朝她走了過來,表情依然凝重,木秋認為,如果他笑一笑,一定會很好看。
男人沒有說任何話,從木秋的手里拿過了傘,把自己的傘遞了過去。
原來這把傘是他的呀!男人很著急地翻看傘上的小木塊,當他看到小木塊上的字時,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說:“謝謝你了!”嘴角彎了一下,笑意還是沒有能涌上臉龐。
木秋拿著失而復得的傘,心里卻沒有一絲喜悅。從此以后,他還會不會來圖書館呢?”
接近中午時分,簽售的人群漸漸地散去。昭云終于得見朝朝亦暮暮的真面目了。
朝朝亦暮暮約摸四十出頭的樣子,略施粉黛,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溫文爾雅的樣子。昭云雙手遞上了自己的書,“老師,麻煩簽個名!謝謝了!”朝朝亦暮暮抬起頭對著昭云笑了笑,翻開了書的扉頁,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接著把書還給了昭云。時間不到二十秒鐘。昭云微笑著,心里甚是雀躍。她突然好奇地問道:“老師,請問您記不記得一個叫朝云的女孩?”
朝朝亦暮暮扶了扶眼鏡框,有些疑惑地看著昭云。昭云還是笑著,“她還給你發過郵件呢,講述了一個她自己的愛情故事!”
“恩,我記得。這個女孩的故事給了我靈感。你是朝云的……”朝朝亦暮暮問道。
“我和她有一面之緣?!闭言埔廊贿€是笑咪咪的。
04
等昭云趕到婚禮現場時,婚禮儀式已經結束了。在酒店二樓大廳里,袁寶帶著漂亮的新娘子正在給大家敬酒。袁寶見昭云來了,丟下了新娘子朝她這邊跑來。昭云覺得袁寶這樣做太不禮貌了。
昭云轉身往樓下跑,跑到酒店門口時,誰知道袁寶也追到了。幾年不見,袁寶還是那么胖。跑那么快,過了好大陣,說話依然上氣不接下氣。昭云笑著說:“袁小胖,你該減肥了!”
誰知道,袁寶卻一下子抱住了昭云,讓昭云猝不及防。
“我很想你!”袁寶在昭云耳邊輕輕地說道。
昭云掙脫了袁寶的懷抱,整理了自己的頭發和衣服。他的新婚喜貼還在酒店門口放著,這不是諷刺嗎?
“你好好地過你的日子,我祝你新婚幸福!”昭云退到一米之外對著袁寶說道。
袁寶還想近前,昭云抬起一條腿,狠狠地朝袁寶肚子踢去。袁寶一聲慘叫,跌坐在地上。而昭云早就跑遠了,邊跑邊說道:“告訴過你,本姑娘是練過的!”袁寶看著昭云遠去的背影,他知道,昭云將不再屬于他了。
昭云回了家,把書放在書桌上,窗外的雨靜靜下著。昭云忽然覺得自己的內心十分平靜——現在終于不會再有人打擾她看書了。
“黑蝴蝶再次地飛走了。木秋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心里卻十分難過似的。天空依然還在下著雨。
很久很久,木秋再沒看見這個男人來到圖書館。每次桌子對面有響動,她就會以為是他來了,可是每次都是失望。這個男人姓甚名誰,家住哪里,什么職業,是否婚配,她一概不知,卻癡癡地等著他的再次出現。
那一段時間秋雨下得太綿,木秋的心里一直是潮濕不堪。大約半個月以后,又是一個下雨天。圖書館里逢周末,人太多,木秋在閱覽區里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座位,卻看見一只手朝她招了招,白晳的手指,骨節分明。
她似乎認得這只手,她聽從了內心的指引,來到了靠近窗邊的座位旁。那個座位上放了一本書——《海邊的卡夫卡》,而旁邊坐著那個男人,依然的面無表情。
‘坐吧?。腥私K于開口了,她發現這個是一個好聽的男中音。
木秋在男人的旁邊坐下了,手很不自然地放在桌前,面前沒有書,一片空白。
男人從身邊拿出一個東西,遞到她的手里,又是那把淡紫粉色的傘,小木塊上的‘亮'還是蜷縮在陰影里。
‘這把傘是我的女朋友送給我的。她特地在上面刻了我的名字,我叫蘇亮。'
木秋望著蘇亮,有點失語的狀態。她不知道為什么蘇亮要給她講這些話。
‘我女朋友,她……'蘇亮的喉結滾動了兩下,很吃力地吐出了兩個字:‘死了?。?/b>
蘇亮的眼睛里頓時起了一層霧,他轉頭看向窗外,天空也起了雨霧——沉沉的,化不開的霧。
‘也許你與這把傘有緣,送給你吧!免得我睹物思人。'他的聲音很輕,白晳的手指輕輕擱在傘上,手指顯得更加慘白。
木秋把傘推到蘇亮面前,訥訥地說道:‘這是你的東西,我怎么能要呢?'周圍好事者投來奇怪的目光。
‘請你收下!'蘇亮態度很堅決。
木秋拿過了傘,說了一聲‘謝謝!'蘇亮的目光再次游離到窗外。
接下來的時間里,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圖書管理員宣布閉館了,木秋和蘇亮才一起離開了圖書館。木秋把她的傘遞給了蘇亮。蘇亮站在大門口,用手試了試雨?!疀]關系的!那再見吧!請好好保管?。K亮朝著木秋揮揮手,用大手遮住了頭,跑進了雨里。
研究生考試來臨了。木秋沒有考上。她決定留在H市里,繼續一個人的生活。”
《舊歡》的故事終于看完了。昭云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多了。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停了。開著的窗吹進來一陣陣涼風,昭云忽然覺得有點冷。她又想起了那把淡紫粉的雨傘。她把傘拿了出來,小木塊上的“亮”字,似乎越來越模糊了。她的眼前又出現了蘇亮的臉——不帥氣,很憂郁,似乎還在對她說著:“請好好保管!”
不久以后,雨又開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