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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寒立更披襟,露浥清香悅道心。 卻笑誰家扃繡戶,正薰龍麝暖鴛衾。 四面云屏一帶天,是非斷得自翛然。 此生只是償詩債,白菊開時最不眠。 狂才不足自英雄,仆妾驅令學販舂。 侯印幾人封萬戶,儂家只辦買孤峰。 黃鸝囀處誰同聽,白菊開時且剩過。 漫道南朝足流品,由來叔寶不宜多。---- 唐代 · 司空圖《白菊雜書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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蓼岸風多橘柚香。江邊一望楚天長。片帆煙際閃孤光。目送征鴻飛杳杳,思隨流水去茫茫。蘭紅波碧憶瀟湘。---- 五代 · 孫光憲《浣溪沙·蓼岸風多橘柚香》
孫光憲寫了十九首《浣溪沙》,這首是其中較好的抒情詞。此作的抒情特點,不是直抒胸臆,而是借寫景之筆,來抒發熾熱的惜別留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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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岳崚嶒竦處尊,諸峰羅立似兒孫。安得仙人九節杖,拄到玉女洗頭盆。車箱入谷無歸路,箭栝通天有一門。稍待秋風涼冷后,高尋白帝問真源。---- 唐代 · 杜甫《望岳三首·其二》
崚(líng)嶒(céng):高聳突兀。
玉女洗頭盆:《集仙錄》:“明星玉女,居華山,服玉漿,白日升天,祠前有五石白,號玉女洗頭盆。其水碧綠澄徹,雨不加溢,旱不減耗。祠有玉女馬一匹。”
箭栝:箭的末端。
詠華山一首,作者所寫的華山亦同樣雄偉。不過,與年青時代一首相比,這無疑是一首失意之作。自天寶亂來,作者飽歷憂患方得重返朝廷,而今因宰相房琯敗績喪師于陳濤斜被罰,抗疏救之而獲罪被貶。作者人至中年,除了官拜左拾遺一年境遇較佳,一直極備艱辛。因此,詩中亦有流露出失意徬徨之感。作者發端“西岳崚嶒竦處尊,諸峰羅立似兒孫”即寫華山崇高。作者雖然極欲登山,但“安得仙人九節杖”一句“安得”二字詰問,已表明了作者之愿難以實現。這好比作者欲要報國,卻總是報國無門,無可奈何的心情。“車箱入谷無歸路,箭栝通天有一門”兩句寫作者仰望之余,預計攀登之路。不過這始終并未實行,只是作者在望岳時的盤算,藉以自我安慰而已。情況一如作者縱有一腔抱負理想,卻只能空自盤算,無法行之于世。最后,本詩以“稍待西風涼冷后,高尋白帝問真源。”作結,作者宦途的坎坷更是可見。現實環境的不順,使得作者產生了厭倦宦途之情,期望于熱鬧中尋得涼冷以自療創痛。以華山之頂比白帝之居,更表現了作者自感理想無可實現的失意徬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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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鬟衫著輕羅,發如螺,睡起釵偏髻倒喚娘梳。心上事,春前景,悶中過,打疊閑情別緒教鸚哥。---- 清代 · 周稚廉《相見歡·小鬟衫著輕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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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橋屬幽徑,繚繞穿疏林。迸籜分苦節,輕筠抱虛心。俯瞰涓涓流,仰聆蕭蕭吟。差池下煙日,嘲哳鳴山禽。諒無要津用,棲息有馀陰。---- 唐代 · 柳宗元《巽公院五詠·苦竹橋》
本詩更象一首詠物詩,它描寫的是苦竹間的橋,而且表面上是寫橋,實則重點是寫竹,橋只不過是陪襯而已。苦竹,楚地湘南極普通的一種竹子,而且連名稱都帶有貶意。詩人獨具慧眼,從平凡的事物中發現了詩意,將自己身世遭遇與不起眼的苦竹有機聯系起來,寓意于有“苦竹”“虛心”的竹。詩的結構與組詩一致,分三層。前四句寫實:“危橋屬幽徑,繚繞穿疏林”,遠遠的橋與幽幽的小路相連接,它繚繞地穿過稀疏的竹林。突出危橋、幽徑、疏林。“迸籜分苦節,輕筠抱虛心”。特寫竹子的拔節,充分運用詩的想象,似乎看見竹子從筍籜中迸發出苦節,輕輕的筠皮環抱著空虛的竹心。詩中突出了“苦節”與“虛心”。第二層寫橋上觀景所得:俯身可以看到絹絹細流,抬頭可以聽到蕭蕭的竹聲。煙霧蒸騰中陽光西下,山里的鳥兒啁鳴歸巢。既俯看,又仰視,還運用聽覺。天邊的太陽,近處的鳥鳴,一一入畫,充滿了生機。眼中的景物往往是詩人內心世界的外在展示。大自然是美好的,然而胸懷大志的詩人不能象鳥一樣自由飛翔,投入她的懷抱,只能與“囚徒為朋”,在寺院的木魚聲中難以入眠,這強烈的反差不能不使人產生共鳴,傷感之情溢于言表。最后抒發感概“諒無要津用,棲息有余陰”,這里的苦竹也不可能作為渡口的竹伐,正好給我們的棲息提供了蔭涼。正如吳文治先生所指出的:“作者借竹自喻,感嘆竹子雖有‘苦節’和‘虛心’的美質,也只能供人和鳥歇息遮陰,不會用在重要的渡口,隱有自傷懷才不遇之意。”(《柳宗元選集》)詩除了詠苦竹橋之外,還寫到竹林、小徑、溪流、竹韻、落日、鳥鳴,故自然屬于山水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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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江樓,臨海月,城上角聲嗚咽。堤柳動,島煙昏,兩行征雁分。京口路,歸帆渡,正是芳菲欲度。銀燭盡,玉繩低,一聲村落雞。---- 唐代 · 溫庭筠《更漏子·背江樓》
京口:今江蘇鎮江。鄂本、湯本均作“西陵”。度:雪本作“渡”,誤。玉繩:星名,北斗第五星(玉衡)的北邊兩星。張衡《西京賦》:“上飛闥而仰眺,正睹瑤光與玉繩。”
關于此詞的主旨,歷代學者看法有很大分歧。許多學者認為是寫閨中女子的懷遠深情。
還有一些學者認為此詞屬于羈旅行役詞,純為基于個人行旅生活體驗的自我抒情之作,而非類型化的代言體。全篇境界開闊,格調清新,與閨情詞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