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走下飛機，拖著行李箱腳踏實地踩在上海的土地上之前，我都覺得這一切簡直虛假得像是一場夢。

這場夢里只有兩個人，我和顧北。

1.

我們打小就認識，是隔壁鄰居，兩家只隔了一堵墻的距離。

沒有偶像劇里“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情節，我和顧北是鐵到家了的兄弟關系。

用顧北的話來說，那就是“穿開襠褲的交情”。

你想想，都一起穿開襠褲了，還能有啥害羞啊臉紅心跳啊等等的那啥情。

就這樣，我從懂事開始到上小學一路跟著顧北混吃混喝，徹徹底底扼殺了我媽想要培養我成為一代淑女名媛的心思。我也在女漢子的路上越走越遠，再也沒法回頭。

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和顧北混久了，經常跟著他爬樹掏鳥窩的緣故，總之在身邊女生頻頻“紅事”將近的時候，我卻絲毫動靜也沒有，惹得我媽以為我不正常甚至想帶我去醫院檢查身體。

當時還是小孩，哪懂其中厲害關系，也不管不顧沒心沒肺依舊跟著顧北鬼混，不理會媽媽的擔心。

2.

直到初三的某一天。

那天，我正和顧北插科打諢傳紙條傳得正歡，老師憋了好久的勁最終還是沒忍住地大聲叫了我名字：“沈楠！你來回答下這個問題。”

我一本正經地站起來：“是，老師！”

然后娓娓道來我的解答，答完還不忘和同桌八卦一下老師那被我氣得鐵青鐵青的臉，偷笑不止。這可多虧了我有一個學霸級別的同桌。

可是這回同桌卻沒像以往一樣回應我，而是一臉凝重地盯著我。

不對，是我的凳子。

老師無可奈何只得讓我坐下，我滿心狐疑地朝著同桌視線方向看去，“啊！”脫口而出一聲尖叫連我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凳子上是一攤血跡。

老師：“沈楠，你又怎么了？”

我支支吾吾：“沒……沒什么……”，言語間再也沒了之前的傲氣。

但是等到坐下，我的腦海里閃過千萬個聲音：

“血啊血啊是血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完了完了我要死了死了……”

蒙住頭趴在桌子上，任憑同桌跟我說什么也不理，想著想著最后還小聲啜泣了起來。

直到下課，顧北急急忙忙走到我身邊，問我怎么了，我才抹抹眼淚，告訴他：“顧北我就要死了你記得去你家后院那個歪脖子樹下挖出一個鐵盒子……”

一臉交代遺言的模樣，讓顧北哭笑不得。只得拉起我的手，騎著自行車載我回家。

后來顧北跟我說，怎么你哭起來一點都不像電視劇里那樣梨花帶雨呢，果然是個漢子。

我氣得要追著打他，“我當時都那樣了，你還開我玩笑！”

從那以后，顧北雖然還是叫我“哥們哥們”，但再也沒搭過我的肩。而且從此嚴防死守任何靠近我的男生，還美其名曰：“咱倆什么交情，要追你的人必須得先過我的眼！”

豪氣沖天，還真有些黑幫老大護著小弟的意味。

不知道他說的話是不是當真，但我是真的記在了心里。

3.

因為顧北就是我最信任的人啊，早戀這種事情當然要告訴他嘍。

所以高二收到隔壁班的班長肖然給我寫的情書時，我第一時間拿給了顧北看。

開玩笑，這可是第一封我親手收到的情書，而且還是堪稱校草的肖然給我寫的。

倒也不是說沒人追，只是之前那些小兵小將的情書全被顧北攔下，說什么歪瓜裂棗入不了我的眼，就直接被他over掉了。弄得我心里不是滋味，卻礙于他是老大的面子不肯吭聲。

哼，看這回他還能說我什么。

如我所料，呆若木雞的他，看著那封情書愣了好久。許久才放還給我，問了一句：“沈楠，你當真喜歡他？”

“當然啦，學習好，會打籃球，會彈吉他，又高又帥，全校哪個女生不喜歡？”我一臉花癡道。

“我還以為你不是那么膚淺的人呢……”顧北嘀嘀咕咕了些什么。

我沒太聽清，“你說什么呢，顧北？”

“沒什么，你要是真喜歡他，就和他在一起吧。”

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的他，讓我一頭霧水。

明明就是他說找男朋友要先過他的眼嗎，這怎么告訴他了，還生氣啊。

雖然想不通，但是沉浸在被男神青睞的美夢里，很快我就把顧北忘到腦后去了。

“有異性沒人性”這句話還真是說得一點都沒錯。

就這樣，我變成了肖然的女朋友。

而且自從我和肖然在一起之后，我變得特別小鳥依人，簡直不像我自己。那段時間甚至連我媽都懷疑我是不是生病了，怎么性情大變。我和肖然兩個人整天黏在一起，吃飯一起，放學一起，自習一起，簡直就像連體嬰兒一樣密不可分。

甚至連顧北一個月沒和我說過話這事我都沒意識到。

但是兩個月之后，我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卻不知道怎么開口去找顧北。我開始不再整天黏在肖然身后，什么都要和他一起了。就像莫名其妙經歷了一場連體嬰兒分離手術一般。我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那么喜歡肖然了。

都說青春期愛情的悲劇之處就在于，女生永遠比男生成熟那么一點點。

所以在一次我生日時候，肖然沒有事先通知我，就在女寢樓下擺了個心形蠟燭向我示愛，被宿管阿姨批評之后。我連樓都沒下，站在陽臺上脫口而出“幼稚”兩個字之后，回到了寢室。

意識到肖然其實很幼稚這一點之后，我啥也沒耽誤，就馬上和肖然提出了分手。

后來我才知道，青春期時候的男生大多想法幼稚。包括顧北。

而那些我們一直很羨慕的聰明的女孩子也是選擇了包容和理解這種幼稚，和男孩一起長大，才能最終收獲羨煞旁人的從初戀走到結婚的愛情。

4.

和肖然分手之后，我沒難過多久，反倒順其自然地跟著顧北混吃混喝了起來。

美其名曰“失戀的傷痛需要治愈”。

倒是顧北很反常地沒有追問，我也懶得解釋和瞎編，我們之間也就跟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地繼續相處著。

就像小時候闖了禍，總是顧北替我默默背下黑鍋。其實我知道每回都是他幫的我，才沒有父母的責罵和老師的訓斥降臨到我身上，他也知道我心里知道這一切。但是我們之間從來不道歉不言謝，總是一種心照不宣的感覺。

這大概就是被稱之為默契的東西吧。

而且我知道我對這份默契極其依賴。從小到大，不管我受了什么委屈，只要找到顧北，和他斗斗嘴，聽他說說話，我就能好受很多。

顧北肯定不知道，他是我的治愈靈藥。

所以這一次也是這樣。

雖然我嘴上不說，表面也裝得滿不在乎的樣子，最重要的是分手這件事還是我開口的。

但是其實我心里很難過。

也許是難過初戀就這樣無疾而終了，也許是難過愛情好像沒有我想象中那么美好，甚至沒有和顧北一起來得舒服，也許是單純難過顧北兩個月沒來找我也說不定。我自己也無法確定到底是為什么。

不過沒關系啊，只要再和顧北回到從前那樣，我就立馬不難過了。

5.

日子就這樣不咸不淡但也還算湊合地過著。

經過幾輪高三前模擬考試的轟炸，我們終于來到了傳說中“煉獄般”的高三。

我和顧北的成績差不多，但是顧北稍稍好些，而且在日常學習中也能看出，他學起來明顯比我要輕松許多。

當我在立體幾何輔助線和重力熱力中水深火熱時，顧北在看科幻小說；
當我在紅樓夢三國演義各大名著人物事件中糾纏不清時，顧北在看知音漫客；
當我面臨慘不忍睹的試卷成績準備熬夜苦讀時，顧北還是在看我甚至都叫不全名字的閑書。

可是就這樣，顧北的成績每次排名下來，還是剛剛好在我前面，或者在我前兩位的樣子。

在這樣心理極度不平衡的狀態下度過了高三上學期，終于在某次站在陽臺上看見顧北和我們的班花江璃有說有笑地走回教室的時候，我的情緒爆發了。

顧北遠遠地走過來，沒看見我。

我走上前去，橫在門口，一臉黑線。

顧北讓江璃先進去了，而后把我拉到一旁小聲問我：“你怎么了，誰惹你了啊？”

我心想，還有誰敢惹我，不就是你嗎？！

但是話說出口不能先敗了陣勢，于是我立馬換了個口風，笑臉相迎：“沒啊，我沒事啊，倒是你，最近和江璃走得蠻近的嘛？啥時候的事啊，咋也不通知我一聲啊，虧我還拿你當好兄弟呢。”

“你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的，我怎么聽不懂？”

“哎喲，顧北，你怎么還給我裝起傻來了，你這大下午不好好復習，去干嘛了？”

“我哪有不好好復習，我不是就去超市買了點東西嗎？”

“那你買的東西呢？！！什么時候撒謊都這么敷衍了你！”

顧北算是聽出了我的火氣，覺得莫名其妙起來：“跟你說不清楚，愛信不信，說我不好好看書，那你現在站在這里亂罵一通是什么？”

聽他這么一說，我的無名火更大了起來。

“那也比你天天看閑書泡妹子強！！！”

“沈楠，原來在你眼里我是這種人。那我沒什么好說的了，就這樣吧，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他像是滿心氫氣的氣球突然癟了一般，語氣低沉。

說完還打算轉身就走。

“顧北，你給我站住！你再走……再走我們就絕交！”怒氣涌上大腦之后，我什么也沒思考，只想著讓他別走，哪怕是以這么極端的方式。

顧北原地愣住了幾秒，最后還是走進了教室。

他，怕是對我徹底失望了吧。

6.

后來清醒過來的我才知道那天自己到底是有多無理取鬧。

可是已經后悔莫及。

在后來的日子里，有無數次我都想像從前一樣一早起來當成什么事也沒發生過，和顧北繼續插科打揮，一起上學回家。

但是在整個后高三時期，我能看見他的唯一的地方，竟然是在教室里。而且隔著大半個教室的距離，隔著約摸半個班級的人，我找不到任何和他說話的機會。

可是我們明明距離那么近，上學放學，何至于淪落此地步。

漸漸我才明白，顧北在故意避開我。

他，怕是真的不想再理我了吧。

那么多年的兄弟情啊，說不要就不要了。

可是……好像……是我先說要絕交的……

想到這，我再也沒臉責怪顧北不理我了。

都說治療情傷的最好方法是忙碌，我這怎么也算重度友情傷害了吧。

所以我開始了一個人的苦逼高三奮斗之旅。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加倍努力，感動了上天，在學霸同桌每天的惡補和我的熬夜之下，成績真的一點點提高了上來。

神奇的是，顧北的成績也隨之提高了很多，還是每次在我前面一二名的樣子。

直到高三最后一次模擬考試，我們倆的成績已經都能排上班里前十之列。當然了，我是第十名。

7.

高考結束的那天，在班級聚會上，本想著以后再也見不到了，要鼓起勇氣向顧北道個歉，哪怕他不原諒自己。

結果端著果汁走過去的途中，看見江璃喝了一杯啤酒之后酡紅的臉，正然臥倒在顧北的懷里，旁邊是一堆起哄的同學“在一起，在一起……”

之后，不用想也知道剛剛發生了什么的我五味雜陳地走回自己的席桌，一個人默默把果汁喝掉，倒上了酒。

三杯過后，意識模糊，隱隱約約一個人影出現在我面前，一把奪下我手里的酒瓶。

不知道是不是平生第一次喝了酒的緣故，我很乖巧地沒有出手搶奪，甚至歪歪扭扭地靠上了那人肩膀，卻脫口而出：“顧北……你來了啊……之前是我錯了……我們和好好不好？”

都沒聽到確切的回復，我就昏睡了過去，那酒的后勁真大。

還有，酒真的好難喝啊，苦到了心里。甚至蓋過了失去顧北的苦。

怪不得這世間人都說，一醉解千愁。

在昏昏沉沉睡了將近兩個多鐘頭之后，我醒了過來，頭痛欲裂。

這才看清，那個人影，是肖然。

可是，他怎么會到我們的班級聚會上來？

看見我的一臉疑惑，他好像能讀懂我心思似的回道：“我們班的聚會剛好在隔壁包廂，我想過來看看你，就看到你一個人在喝悶酒。”

氣氛有點尷尬。

我不知道該回什么好，于是轉移注意力般看向四周。

這才發現，同學們已經四散離去，宴席過后，滿地狼藉。

原來顧北，也走了啊？

也是，他現在應該正在照顧他的新女友吧。

肖然看我聚精會神若有所思的樣子，在我面前打了個響指。

“誒，想什么呢沈楠，我們該走了，這里的老板已經催過好幾次打烊了。”

“哦哦，那我們走吧。”我這才回過神來。

剛走出飯店門口的時候，我隱隱約約看到一個背影，感覺很熟悉，但是又說不出來是誰。

晃了晃疼到炸的頭，安慰自己是真的喝醉了，都已經出現幻覺了。

肖然說太晚了我一個人回去不安全，執意要送我回家。

一是實在拗不過他，二是怕自己一沖動走到隔壁去敲顧北家的門，最后還是答應了。

到家的時候，顧北家果然是已經熄了燈的，顧北怕是早早睡下了吧，又或者是在陪江璃還沒有回來。

我不得而知，也不愿去想。

至少作為他的好兄弟，看到他可以幸福，我應該高興，不是嗎？

這天之后，我再也沒見過顧北。

8.

從學霸同桌那彎彎繞繞打聽到江璃的志愿是去北京上大學之后，我填志愿的時候填的全都是北京的大學。

因為我想，竟然他們已經在一起了，那顧北應該會陪著江璃一起去上大學吧。

由此又證明了一個戀愛理論。戀愛中的女人智商都低。

什么根據也沒有，我就這樣傻乎乎地期待著在北京的街頭偶遇顧北，然后對他說一句，好久不見。

果然，我的愿望落空了。

顧北去了上海。

那個我們從初中起就約好要一起打天下的城市。

這個消息是直到我在北京胡同親眼看見江璃拉著另一個男人的手，而后打電話給學霸同桌求證，她親自截圖高考錄取名單給我看，我才勉強接受的。

而那時，我們已經大二了。

已經沒有以前的沖動莽撞做事不想后果了，已經或多或少變得成熟了些。

所以在知道這個消息的瞬間，我萌發了立馬飛去找他的想法，幾秒之后又被自己扼殺了。

我要以什么理由去見他？

如果他身邊已經有了女朋友怎么辦？

不對，他女朋友關我什么事？

那我為什么這么心急想要見到他？

對哦，為什么？

才發現，我竟然沒有細細思量過這個問題。

當年我究竟是為什么看到他和別的女生走在一起就大發雷霆，難道只因為他沒有好好念書到處亂跑？

畢業那天的班聚我又為什么在看到江璃倒在他懷里的時候不敢走過去，難道作為他的兄弟我不該第一時間給予祝福嗎？

……

這些問題一一涌上心頭，千絲萬縷的頭緒雜在一起，我怎么也捋不清這思路。

打開手機想找個人說說話，幫我理理清楚，才發現竟然不知道該找誰。

這些年都是顧北在我身邊晃悠，什么該說的不該說的話都是第一時間講給顧北聽，竟也沒有什么要好的姐妹。

無奈之下，只得打開了擱置許久的空間。找到顧北的動態，點進留言板想尋些端倪。

顧北性子寡淡，一向不擅與人交際，點進他空間也沒找到什么東西。倒是看見一條一年多以前的他當時同桌李立的留言。

“兄弟啊，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那啥那啥啥。”

然后就是顧北的回復：“滾犢子！”

時間顯示是一周之后。

看這樣子，李立像是知道些啥。

以我當時和顧北的交情，和李立倒也說得上話，何不從他嘴里套點啥出來。

寒暄了一陣之后，拐彎抹角地和李立提到了顧北的事兒。

“顧北啊，還那樣唄，不過你不是應該比我清楚嗎，你們倆那關系可不一般啊。”

“什么啊，我壓根跟他都沒聯系了。”

“怎么可能？！我以為你們早在一起了啊，我去！顧北那孫子還沒跟你說啊？”

“李立你說什么？？顧北他要跟我說什么？”

“……呃……我……你還是別問我了……”

后來李立就一直支支吾吾的，什么事也沒說。在我的軟磨硬泡下，他答應幫我找找顧北當年涂鴉在他書上的東西。

而我在他的掩飾下越來越堅定了心里的某些東西。

不管怎樣，我要去找他把話問清楚。

現在！

立刻！

馬上！

訂機票的時候才發現，人的感情真是脆弱，明明最早的航班是晚上十點，但還是無比難過為什么下一秒不可以就到他身邊。

當真是以為能有超能力這種一瞬間就把你帶到他身旁的東西。

9.

飛機起飛前一秒，我收到了李立發給我的消息。

“我想了想，還是要跟你說，哪怕他會打我，其實他一直都挺在乎你的，是那種在乎，原話什么的就讓他跟你說吧，念書的時候，他每天……”

那么長一段的話，還沒看完，就被乘務員強制要求關機了。

但是只要有那一句就好了。

“其實他一直都挺在乎你的。”

坐在飛機上剛好是靠窗的位子，兩個多小時的航程，我一直沒有睡著，看著機艙外仿佛觸手可及的云，還有被拉得很長很好看的云暈，一直不停地變幻著模樣。

是顧北的模樣，想起我們那些打打鬧鬧的過往，不禁泣不成聲。

旁邊一位姐姐以為我失戀了，遞過紙巾來。

“哭出來就好了，總會過去的。”

“不，我是開心終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坐機場大巴到達航站樓的時候，意料之中地在出站口看見了顧北。

李立沒讓我失望地同時出賣了我們兩個人。

意料之外的平靜，哪怕眼角還余有淚痕。

兩年沒見，顧北又長高了很多，面容清瘦了不少。唯一沒變的是他干凈的笑容，嘴唇輕抿，酒窩淺顯。

不足之處，笑容稍顯僵硬，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沒笑過了。

還好，還能看見他的笑。

還能看見他，就好。

我站在原地，等他向我一步步走來。

“顧北……嗚嗚嗚……我迷路了……”
“沈楠你站那別動，我去找你。”

這也是我們多年以來的默契。

不等他把行李箱接過，我就鄭重其事地把反復練習過的話對他說出：“顧北，我們絕交吧。”

他的臉上有一秒的詫異。

隨即：“沈楠，別鬧了啊，我們好好的。”

“不，我就是要跟你絕交……”表情堅定。

“……然后在一起。”停頓幾秒之后，更加堅定地說出了這后半句。

“好。”

顧北，在飛機上的時候，我就決定了，我再也不要做那個只能被你放在心里的姑娘了。

我想要做那個可以陪在你身邊的姑娘。

即使我們那么多年掛在嘴邊的“兄弟情”頃刻間轟然崩坍，我依然想和你在一起。

即使從一開始到現在，沒有一件事是我預想得到的，即使這一切虛假得像場夢，我依舊選擇了奮不顧身地奔向你。

是愛，讓我滿懷一腔孤勇。

是愛，把我帶到你的身旁。

ps：這個故事其實還有沈楠不知道的另一面。應顧北要求，我為他寫下了這個故事的另一個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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