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伢是個傻子,但這不能怪他。三十三年前,丫伢的父親和丫伢父親的親表妹結(jié)了婚,第二年才有丫伢的。
丫伢也喜歡接受新鮮事物。看到別人唱歌,他也唱,可他唱起歌來往往把孩子們嚇得哭。
丫伢不是個懶人,他很愛勞動,但他的智力所極注定他只能提一個糞筐跟在豬屁股后面撿豬糞。
丫伢有個奢好,就是吸紙煙。你給他一支煙,他就會高興地對你翹起大拇指,嗡嗡響地和你交流一番。內(nèi)容當然還是那老一套:他是個官兒。
“什么官兒?”
他一陣嗡嗡響。
“啄木官兒,是嗎?”
“管豬的官,”一陣嗡嗡響后,他居然說得比較清楚了,“兩個母豬,嗡嗡,一個郎豬,嗡嗡,人家趕母豬來打種,還要找我,還要給帶把兒的煙抽,嗡嗡嗡……”眼睛往下嘴巴往上一擠,擠得鼻子鼓了出來——他愜意地笑了。
有一天,灣里很熱鬧,吵吵嚷嚷象鴉鵲打破了蛋。婆娘們嘻嘻哈哈把一個赤身裸體往外跑的傻姑娘往丫伢房里拉。那是家里花二千塊錢給丫伢買的媳婦兒。婆娘們把丫伢和他媳婦按在一起,紅著臉極不嚴肅地傳授那種傳宗接代的事情。
“他把我抱著,壓我,哎呀哎呀的……”媳婦傻笑著,指著丫伢,對人們說著夜晚的稀奇事。
丫伢眼睛往下嘴巴往上一擠,擠得鼻子鼓了出來。
“莫說啦,丑!”人們制止她。
丫伢媳婦聽說丑,嚇得也象別人那樣,把舌頭伸了出來。可是舌頭伸出來后,半天又縮不回去。
他們居然生了一個胖小子。家里人很高興,準備擺三十六的海碗席請灣里人喝一頓。可那天夜晚,孩子圓圓的小腦袋被壓得扁扁的。早晨,丫伢的傻媳婦還不知道孩子死了,抱在懷里拍打著他的小屁股:
“傻種,吃媽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