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辦公室的空調突然壞了,吹出來的風沒有冷氣,雖然眼下已是秋天,天氣不再炎熱,但空調壞了總是要修的。主任今天在鎮上聯系了一位修空調的師傅,說是下午就到,讓我配合一下。
說起配合,其實就是幫忙挪挪空調。那空調是一臺三匹的柜式機,買來不過兩年,沒承想這么快就壞了。根據一般的常識,空調不制冷多半是缺氟。下午兩點多鐘,修空調的師傅騎著一輛電瓶車就過來了。這是一個面色黧黑、留著淺發中等個兒的男人。他肩上背著一只工具包,電瓶車的踏板上放著一只裝滿氟利昂的小型鋼瓶。
我向那師傅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空調不制冷的現象。男人開機以后,很快查明是機體內的氟管破裂了,空調內的氟利昂都跑光了,難怪不制冷!可是這個問題解決起來卻有些難度,師傅建議室內機可以淘汰了,有條件應該再買一臺新的。但是主任并不同意立馬買新空調,本著厲行節約、能修就修的原則,主任提前就向那師傅建議,原先也有一臺柜機,當時是外機壞掉了,現在是否能夠將零配件合而為一,整修好一臺柜機。
我氣喘吁吁地幫著那師傅,將閑置在辦公室另一只角落的舊空調抬出來,挨著那臺待修的空調放下。男人將兩臺空調的外殼分別拆下來,露出里面的電路板和密密匝匝的連接線路。他拿出手機對著電路板拍了兩張照片,這才拆卸下那些連線的插口,用螺絲刀分別擰下兩塊電路板。現在他要用到舊空調內的銅管,將新空調上的電路板裝上去。
這是個細致而又繁瑣的活兒,男人拆得很認真,中間不時嘀咕兩句,說,糟了,兩塊電路板不是一個型號的。我說,那怎么辦呢?配不上就不能用了。他又細致地看了一回,說,還好,大同小異!很快電路板裝好了,開始通電試機。一只3P的空開上分別接有火線零線和地線,男人著急忙慌地將幾根線頭接上。我提醒他說,注意,別接錯了線。
這個你大可放心,錯不了的!他信心滿滿地說。
我想平時電器用電,火線零線對調,的確影響不大,但我擔心男人將火線接在了地線上。匆忙之間,男人提著裝滿氟的鋼瓶去給室外機加氟。這時候,他愜意地給自己嘴上叼著的一支香煙點燃了,貪婪地吸一口,吐出一串煙霧。
我趕緊提醒他,說,這兒是生產區,嚴禁煙火,可不能抽煙的!到處有攝像頭呢,會實時上傳到上級有關部門的。
我怕個鳥?我又不是你們公司的員工!那制度只對你們公司的人有用!男人無所謂地說,一副老油條的樣子。
我一下無言以對。幾分鐘后,男人加好了氟,走進屋里來說,可以試機了!我隱約有些擔心,但看到這位修空調的師傅胸有成竹的樣子,也不好說什么了。
他送了電,空調上的指示燈亮起來,裸露在外的風扇葉也轉起來。我暗暗舒了口氣,看來師傅總算沒白忙活半天,空調到底被他修好了。男人踅到外面,觀察室外機的運行情況,我也跟著出了門。這時候,意外發生了,室外機里冒出一股白煙,并伴有一口濃濃的糊焦味。
糟了,糟了!快停機!男人大聲對我喊,一邊自語嘟囔著,媽媽的,還是沒用!這臺機跟以前那臺機一樣,室內機啟動就燒外機。
我迅速回到屋子里,將空調的電源斷開,轉身出門,問,怎么回事呢?剛才還好好的,這才幾十秒鐘,怎么就出了狀況?
壓縮機燒了!師傅悻悻地說,一邊拆開外機的罩殼,伸手去摸發燙的壓縮機殼體,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我一時也有些沮喪,心想,這下好了,外機原本沒毛病,現在一起報廢了!
中年男人回到屋內,他顯然有些不甘心,給一名同行打去電話,敘說剛才維修空調遇到的一幕,嘰里呱啦說了半天。現在我看見這矗立著的兩臺空調便覺心煩,現場凌亂不堪,總該處理一下才是。我對那師傅說,怎么辦呢?你已經盡力了,現在還是把空調殼裝回去吧!現在這兩臺廢品就送給你當維修費好了!
那當然是沒問題的咯!空調雖然沒用了,抵點維修費還是綽綽有余的。男人沒有聽出我話里的弦外之音,語氣輕松地說。
這時候人力資源部長打個電話過來,讓我過去填張表格。我出門正好遇見從車間回來的同事杜梅。我對杜梅說,我有事出去一趟,辦公室里有位師傅在修空調,你幫忙招呼一下吧!說完我就走了。
半個小時以后,我回來的時候,杜梅沖我發牢騷,說,公司請的這是什么師傅呀?地上到處是螺絲釘、電線頭,讓他收拾還不耐煩,都是我打掃的!
我說,他費了老大勁,大約是看空調修不好了,有些小零件也就沒還原了!
就算空調修不好,也不能這樣呀?杜梅忿忿然地說。
第二天,我咨詢了我的一位專業從事空調維修的朋友,將昨天那位師傅修理空調的情況跟他說了。朋友想了一下說,根據你描述的情況來看,那空調的壓縮機八成之前就已經燒壞了,只是你們可能沒有發現,加上那位師傅維修之前又沒有檢查,這才成了個倒霉蛋!
我一下恍然大悟,心想,那修空調的師傅實在太粗心了,現在大家都說他是水貨,將好空調也弄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