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絕境》

? ?晨曦開始爬上青石板,漫步大地,金燦的頭發雜亂散在她蒼白的側臉上,金光零落在她長長的睫毛,她睜開了有點紅腫的雙眼,從公園青石木板上坐起身來,寒風凜冽,將身子蜷進她的皮草大衣,她低下頭,彎著腰,在公園里人群開始熙攘前離去。

? ?她從內衣口袋拿出一個黑色手帕包裹的物品,一層一層輕輕掀開,八枚珍貴的托托戒閃耀出醉人的迷光,輕輕地輕輕地一層一層地包好,塞進最深的內衣口袋里,摸摸耳垂,摘下一枚晶澈的鑲鉆耳環,但少了一只,可能在公園睡覺的時候掉了,又裹了裹身上的皮草,她想變賣這些她僅剩的財產,應該能值不少錢。

? ? 她很餓,身上沒有錢,過了前方的橋就是曼哈頓了,她理了下金發,正了正身,抬高頭,用高根鞋踩出高貴人的音律,畢竟她以前也是個富家女。倚在曼達頓街區的路燈上,等待對面的珠寶店開門了,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門前。“希望沒人認識我?!彼f道,又理了下金發,臉上露出了曾經的貴族的微笑。

? ?“這位高貴的小姐,我能為您做什么?”店員小姐迎上了笑臉。

? “哦,我不想要這些托托戒了,可以還回么?”她撅起小嘴,裝出一副高傲嫌棄的眼神。

? ?“托托戒是如此美麗的高貴品,為何要退回呢?”小姐驚異道。

? ?“我男友送我的,不過我們分了,他騙了我這么久!”她眼里露出怒意。

? ?“我很抱歉知道這些,男人最不可靠,我會幫您的,稍等。”店員小姐接過戒指返回柜臺。

? ? 她松了一口氣 ,至少從進門開始她的演技都毫無破綻,店員小姐回來了:“尊貴的小姐,這七枚托托戒我都能幫你原價退回,但這枚不行,它是定制的,你看上面刻了您的名字,卡洛琳—”店員瞳孔猛然睜大,“卡洛琳·錢寧!”她慌了,她恨為何忘了她父親在她滿十八歲時送給她的刻有她名字的戒指,她掉頭就跑,甚至來不及拿回那八枚對她來說都很有價值的托托戒。

? ?她叫卡洛琳,她本是個富家女,她父親有億萬財產,但她父親與政府做生意,勾當敗露后,從商業問題提升到政治問題,那商人的下場就不言而喻了,她父親入獄了,億萬財產被凍結,她被迫離開了家,她身上唯一值錢的就只剩下一些首飾和皮草,現在連托托戒也沒了。

? ?她離開了曼哈頓,走上回布魯克林的橋上,穿太久的高跟鞋導致她小腿劇烈疼痛,她脫下高跟鞋提在手里,赤腳踩在太陽落山后愈漸寒冷的地板上。冰涼縈紆她腳踝而上,她冰冷的心開始出現悔恨,她應該拿回托托戒的,或許她能拿去打金店當金子賤賣,不,她不可能踏入布魯克林的打金店,實際上她永遠也賣不掉那八枚托托戒,不是店員不同意,而是她內心不同意,她的尊嚴和靈魂不同意,她無法面對如今的自己,她無法直視現在的命運,所以她才選擇遠離,躲避,她想到了死亡。

? ?一個女孩在哭,蜷在橋邊,她身上只有單薄的一件衣衫,卡洛琳走到她身邊,女孩抬起頭,淚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卡洛琳,她有張很精致的俏臉,只不過滿是淚痕,卡洛琳把皮草脫下給了那個女孩,接著她蹲下,在女孩身邊蹲下,頭埋進雙手里,背倚靠在橋上,金燦燦的頭發隨風散亂,她也哭了,晶瑩的淚珠止不住的流下,身體的冷,心里的傷,尊嚴上的不甘,她跨了,事發已經兩天,她一直還沒哭,她以為自己能堅強,能渡過難關,但其實不然,地位的一落千丈,過街入老鼠般人人喊打,夜晚睡在公園的青石板路上,她的內心還是無法承受如此這般,人們說,當一個人的內心陷入絕望之時,她就已經身處絕境了。

? ?月光愈漸冰寒,橋下的流水走了很遠,卡洛琳站起了身,女孩裹著她的皮草溫暖的睡著了,而她靜默的走回了公園的石板路上,很餓,很冷,她希望第二天她不要再醒來了。她瑟瑟發抖地入睡了,但并沒有同期望般死去,她睜開了雙眼,很冷,很累,但她要在人群來時離開,她艱難地站起身,看見了昨天遺失的另一枚耳環,但沒什么用了,她無法賣出那對耳環,她重新穿上高跟鞋,戴上鑲鉆耳環,以顯內心的高貴。

? ?抬著頭,正著身,她站在一個十字街口,淡淡一笑。

? ?向前,過了橋到了曼哈頓,她在街頭,遭人唾棄遭人鄙視,她無法賣出任何東西,無法謀生,也無人給她食物,她已不是富家女,她是婊子,她向前走,她死了。

? ?向左,那是片窮人窩,她盼望有人給她一點食物,她向左走,被幾個強奸犯圍住,沒人伸出援手,她死了。

? ?向右,那是一片海洋,她向右走,一直走,她死了。

? ?向后,會回到公園,在寒冷和饑餓下,她死了。

? ?她死了,死得很安詳,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絕境,一定會死,所以她安然死亡的到來,在她的絕境中,她閉上了雙眼,兩只耳環閃耀著銀色的月光……

? ? 橋邊的小女孩醒了,她第一次如此溫暖地睡過,有個哭泣的大姐姐給了她一件溫暖的皮草,這是她唯一記得的,也是她被遺棄的生命中第一次溫暖來臨。

? ? 數十年后,小女孩住進了曼哈頓,她是億萬富翁,是人們的偶像,一個棄嬰成長之旅令無數人感動震撼。在一次拍賣會上,她拍下了八枚不知來處的托托戒,她拿起一枚托托戒在艷陽下欣賞。

? ?“卡洛琳·錢寧?”她微微一震,無意看了下裹在她身上的,生命的皮草。


Ps:人物形象身世來源于喜劇《破產姐妹》卡洛琳,但故事內容純屬原創,已有關于小女孩的番外《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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