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她的快樂沒有了
傅茹卿自小聰慧,雖然很少在皇宮內生活,但是在國子監學習,太傅也從不罵她。因此曾經看著其他兄弟姐妹被太傅臭罵時,她的心中都會有幾分得意,畢竟這樣的批評,想來這輩子她都不會體會到了。
但是人這輩子從來說不準,有些事情雖然你小時候沒有經歷過,但是難免以后不會經歷。就比如現在,她看著面前白發蒼蒼的太傅忍不住嘆一口氣。
“長公主殿下,您說這種情況該怎么辦吧?”夫子拿出一份功課,上面不僅一個字都沒有,甚至還有一個活靈活現的烏龜,夫子看著這只烏龜,氣的眉毛都在發抖,厲聲說道:“世子就是這樣對待老夫的功課的嗎,完全沒有尊重老夫,一點也不重視老夫布置的功課。”
雖然功課一個字沒有,但是這畫卻是不錯,若非夫子在場,她肯定會贊揚一番孩子的畫工,然后轉頭給他請個丹青大師來啟蒙。
但畢竟夫子在場,面對指責,傅茹卿低頭看向自己旁邊規規矩矩站好的五歲男童,蕭思源抬頭瞥了一眼母親,趕緊將頭埋得更低了,傅茹卿再次嘆了口氣說道:“都是本宮管教無方,希望夫子息怒,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教訓思源。”
堂堂長公主語氣這么誠懇,夫子也只好就此作罷。
母子兩人一起出了書院,女人挽了一個飛花髻,插著一只金色孔雀步搖,身穿鵝黃色的裙裝,繡著精致的花紋,腰間的腰帶上繡著兩只孔雀,鑲嵌著剔透的玉石,女子容貌艷麗,走起路來如弱柳扶風,讓人忍不住停下觀望。
直到女人上了一輛華貴的馬車,眾人才收回目光,有人暗自嘆氣道:“攝政王府的馬車,想來是嘉誠長公主了,可惜可惜。”
但凡在京城為官之家都知道,嘉誠長公主是最特別的公主了,她的生母貴妃早逝,幼年得了大病,一位仙人說公主命格特殊,成年之前不可久居宮內,于是公主便跟著仙人云游四海,每年只回皇宮住三五個月,后來太子宮變,先帝遇害,嘉誠公主被新帝接回來,晉為長公主,第二年就嫁給了攝政王蕭瀚。
看似金玉良緣,實則這蕭瀚早就有了一個孩子并且還被封為了世子,就連將來公主的孩子也要被這個孩子比下去,可悲可嘆!
一上馬車,思源就聞到了熟悉的烤鴨味,驚喜的拉住她的衣袖:“母親,你買了烤鴨嗎?”
“還想吃烤鴨。”傅茹卿伸出手輕輕捏了思源的臉:“如果下次在害我被夫子喊來訓話,你就再也別想吃烤鴨了!”
思源連連點頭,趕緊求饒:“是是是,孩兒不敢了。”
傅茹卿看著眼前的男孩,臉上雖還是肉肉的未脫稚氣,但眉目之間依稀可見與其父親的相似之處,將來長大也必然會是一個清朗俊秀之人。
“你父親就要回來了,若是讓他知道了,你可就要小心。”傅茹卿看著瞬間緊繃的孩子,暗笑:我治不了你,自然有人治你。
去年蕭思源拿著傅茹卿的簪子玩差點戳傷了她,蕭瀚一言不發,拉著剛滿四歲的蕭思源去了書房,請出了家法一頓揍,她也是后來看到了孩子屁股上的傷才發現的。
“孩兒知道了,父親大概什么時候回來啊?”蕭思源害怕自己的父親,畢竟父親下手真恨,完全不把他當親兒子看待,反倒是母親護著他,教他看書習字,給他做好吃的。
傅茹卿的腦海中閃過一個身影,算來此次去江南處理水患也快三個月了,想起昨天收到的家書回道:“約莫后天吧。”
馬車停下,母子二人一下車便看見門口停著的另一架馬車。思源心頭一驚,敢用自家馬車的人想來除了父親就沒有別人了,父親這么快就回來了?
傅茹卿的手中也不住冒出冷汗,蕭瀚回來了,不是說后天嗎,她放在軟榻上的話本《霸道將軍愛上我》還沒收起來呢。
果然,今日的府內格外的安靜,平日里一進門,門房小海就會狗腿似上前搭話,就差沒喊上一句:“女賓一位,里面請。”
正廳里,一名男子坐在主位上,一只手撐著頭閉眼假寐,另一只手的指尖有節奏的敲擊著桌子。管家瞧著母子二人回來連忙上前道:“公主和世子回來了。”
男人抬眼打量著二人,開口道:“回來了。”
這語氣,讓傅茹卿想起來之前見王大人和他媳婦吵架,王夫人指著他鼻子說道:“你還知道回來!”
這離家三個月的人也不是自己吧。
飯廳里,一家三口都規規矩矩的用著面前的飯,今天桌上沒有她最喜歡的芙蓉水晶蝦,還有鹽焗燒雞,實在感覺味如嚼蠟,平時里思源都會跟她說在學堂的趣事,兩人有說有笑的吃飯。可能父親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太過威嚴了,所以思源也不敢放肆。
實在是太安靜了,傅茹卿感覺自己只能聽到自己咀嚼的聲音,她終于忍不住開口打破了沉默:“不是說要后天才能回來嗎,怎么今天就回來了?”
話音剛落就對上了男人的目光,男人只是看著她,臉上也沒有什么表情。傅茹卿思考:該不會是他覺得自己不希望他回來吧。
正當她準備在說點什么挽回之際,男人終于收回了目光說道:“預計是后天。但是快馬加鞭,今天上午到,便直接去宮里赴了值。”
終于有了回應,三人也慢慢聊起來,蕭瀚又問了思源的學業,思源一一作答,擔心暴露今日被夫子責罰之事,吃了兩口便稱吃飽了隨即離開。
飯廳內只剩下夫妻二人,一時之間氣氛又冷了。雖然成親三年了,但是蕭瀚事務太多,經常被外派,三五個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且男人給的壓迫力太大,傅茹卿實在放松不下來。
“你很喜歡喝這個鴿子湯?”男人突然發問,傅茹卿這才從善如流:“還可以,你要不要來一口。”
說著還將只剩最后一口湯的碗湊到他面前。直到男人說了句不必,她才終于反應過來,她干了什么?她只是一下腦子沒轉過來以為是思源同自己搶吃的。
蕭瀚看著快見底的雞湯不予置評。想起回房發現的東西,開口道:“你的那些話本,我給你收起來了,實在是,枯燥無味。”
男人想了許久才想出這么個詞語,說完便離開了,傅茹卿看著手中雞湯忍不住傷心,她的快樂沒有了。
[if !supportLists]第二章?[endif]活閻王的花瓶
傅茹卿醒來之時,旁邊已經沒有人,她微微起身就感覺全身酸軟。
“小翠,進來。”叫婢女時,她才發現自己喉嚨居然如此沙啞。她將頭埋進被子里暗罵一聲:禽獸。
就算三個月不見,也不必孟浪成這樣吧,活像沒吃肉的狼一樣。
小翠對此情況見怪不怪,畢竟每次王爺回來后第二天公主都是這幅模樣,熟練的伺候傅茹卿穿衣洗漱并說道:“王爺已經帶著世子出門去和夫子賠禮道歉了,王爺交代,世子頑皮,讓公主費心了,最近幾天王爺都不當值,公主可以好好歇歇。”
傅茹卿應了一聲,看來思源還是沒有瞞住。不由為孩子捏把汗。只希望蕭瀚別太生氣,別動家法。
此時外頭來人傳:“公主,丞相夫人來了。”
“讓她去偏殿等我。”傅茹卿整理了一下著裝,便由婢女扶著去了偏殿。丞相夫人岑諾是是她無數不多的密友,后來嫁給了丞相,兩人也是經常來往。
來到偏殿,屏退下人后,岑諾將茶杯放下,上下打量了一眼,將她拉到一起坐,問道;“你與王爺,相處怎樣,可有受委屈”
傅茹卿搖搖頭說道:“沒有,就還是那樣吧。”
每次蕭瀚回京后,第二天岑諾一定會問這個問題,就好像她要被吃了一樣。
兩人一直聊了很久,快到午膳時才離開。見好友遠去的身影,想起她說的話不由將思緒飄回了從前。
接到圣旨回來時,身邊的嬤嬤說的,廢太子宮變,六皇子剿除叛黨,最后成為了皇帝。
她長年跟隨仙人云游,對皇宮的人都不太熟悉,回來只感覺一切都是陌生的,她就每天在宮里待著,都快悶出病了。
第二年,圣旨傳來,下嫁給攝政王。蕭瀚雖有一個孩子,但據說生母已經去世,府中沒有妻妾。夫妻三年倒也算相敬如賓。嫁給蕭瀚時思源才兩歲不到,蕭瀚說孩子不懂這些,你就把他當作親生孩子吧。
兩人成親兩個月,一次傅茹卿進了書房,發現書房桌上鋪著一張畫,畫中是一個女人,婀娜多姿,容貌艷麗,更重要的是,這個女人與自己竟然有七八分相似。畫的下方寫了一行小字:吾妻圓圓,心念之。
思園,思源。
傅茹卿不由贊嘆蕭瀚的癡情,畫中的圓圓就是蕭思源的母親吧。蕭瀚娶自己的原因,也是因為自己有著和圓圓七八分相似的臉吧。
從那天起,傅茹卿就明白了,自己是話本里常說的替身,不過比起遠嫁和親的結局,做一個替身似乎是更好的選擇。況且她只是個透明小公主,蕭瀚可是有名的活閻王,想捏死她太容易了,她不敢反抗。
畢竟她沒什么技能,除了美麗一無是處,蕭瀚愿意好吃好喝養著她,她想出門就出門,想玩就玩。蕭思源也一直以為傅茹卿就是自己親娘,她也懶得解釋,蕭瀚雖然性格冷清,話少之外簡直不要太好。
錢多事少長得好,這樣的男人上哪兒找。
傅茹卿就安安心心的做一個花瓶,相夫教子,幫管家陪暖床,等人家心上人回來,她就麻溜的收拾包袱走就是。
用過午膳后,太后宮里打發來一個小太監,說是邀請公主進宮說說話。傅茹卿翻書的手一頓,太后尋她說話,倒也是稀奇。
坐在一旁的男人也放下手中的書朝她說道:“正好,我也要進宮找皇上商討江南水患一事。咱們一同進宮。”
一旁的小太監瞧此情況問道:“王爺也要進宮?”
男人眉頭輕皺,沉聲道:“怎么,太后連本王的公事都要打聽?”
小太監知道這不是一位好惹的主,立刻跪下求饒:“王爺贖罪,是奴才多嘴。”
因為蕭瀚同行,宮里的轎子沒用上,夫妻二人一同坐馬車入宮。蕭瀚瞧著傅茹卿看著窗外發呆的模樣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拉過她的手說道:“沒事,萬事有我,不想坐了就讓小翠來找我。我帶你走。”
瞧著面前的男人,身著一身紫色蟒袍,劍眉星目,氣宇軒昂,傅茹卿露出微笑:“那王爺可要罩著我,我可就仰仗您了。”
論抱大腿,沒人能比她強。另外,街上的烤鴨真的好香,好想買一只帶回去。
進入宮門便只能步行,兩人走了一段便要分開,一人去太和殿商討國事,一人進入后宮。
當年太后并不是皇帝的生母,而是先帝的皇后,傅茹卿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穿著鳳袍說著場面話的女人。
她牢記著剛才蕭瀚說的話:“太后與當今皇上關系一直不好。太后娘家在朝堂上也讓皇上十分苦惱。”
“那想個辦法讓太后去遠一點的地方不就行了。”她想起以前兵書上的調虎離山之計。
瞧她得意的模樣,蕭瀚忍不住笑道:“你若能做到,想來也是大功一件。”
傅茹卿笑了笑,她還真有好辦法,雖然有些冒險,但畢竟此事能成的話,她在皇上心中也算刷了波存在感,以后就算離開蕭瀚,日子也能過的好一些。
太后膝下僅有一女,封為寧城長公主,先帝將她遠嫁了邊塞藩王,育有一子,后來邊塞發生暴亂,蕭瀚前去鎮壓,直接砍下了藩王的頭顱,寧城長公主便回到了京中,婚事也一直耽誤至今,不過聽說長公主足智多謀,門客眾多,在京城很有威望。
傅茹卿一想到她的臉就忍不住搖頭,果然進入壽康宮便看見太后高居主位之上,而左邊也坐著一位衣著華貴,端莊明麗的女人,此人便是她的姐姐,太后的親女兒,寧城長公主傅茹齡。
第三章清修好去處
見到二人,傅茹卿恭敬地行禮,太后給其賜座,剛一坐下,傅茹齡便開口:“妹妹,許久不見了,最近可好?”
面對此這種官方問題,正確的回答方式就是比她還要官方。傅茹卿看向坐在高位的太后說道:“托太后娘娘的福,兒臣一切安好。”
“聽聞妹妹許久未進宮看望母后了,想來是家中太忙,沒有空余時間。”傅茹齡見對面的女人,指甲都嵌進肉中,嘲諷道:“畢竟妹妹膝下有個孩子不是自己所生,想來也是煩心的很,也不知道蕭家的孩子怎么樣啊。”
傅茹齡遠嫁邊塞,美其名曰是促進兩國關系,但實則是當時大周的兵力不足以面對戰爭,只能和親,不過和親從來也是從宗師子女中選出,或者其他地位低下妃子所生的女兒里挑選,她沒有想到和親這事居然會落在自己頭上。
聞言,太后趕忙制止:“不許胡說。”話雖嚴厲,可是眼中的笑意卻是怎么也藏不住,對傅茹卿苦口婆心道:“聽說那孩子五歲,正是頑皮的很,上次還在課本上畫烏龜,經常氣太傅,實在是頑劣。”
一旁的傅茹齡也捂嘴偷笑,說道:“是啊,母子隔了肚皮,可就隔了山,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平日里怕是不好養吧。”
傅茹卿早就明白會由此一遭,但是今天有別的計劃,她拿出手帕,擦拭眼角的淚水,聲淚俱下:“太后娘娘,您有所不知,那孩子性格調皮的很,也不親近我,還總是各種要求,不滿足他就要鬧。”
如若思源在場的話見此情形肯定會被氣死。明明是他每日上學時,娘親還未起床,從不送他,他每天下學還要繞行到集市上給她買好吃的,還必須快點跑回家,免得東西冷了。
見傅茹卿哭的哽咽,太后趕緊安撫幾句,畢竟是在自己宮里,夫妻二人恩愛一同進宮,結果轉頭就哭了一個。目前她還不能和蕭瀚撕破臉皮。
“兒臣失態了,兒臣先告退去梳洗一下吧。”傅茹卿見好就收,得到允準便離開了。
二人回到家中,傅茹卿吃完飯,早早就歇了。
當晚嘉城長公主突然腹痛難忍,攝政王連夜派人去請了位御醫。說來也奇怪,當天壽康宮內不少人都出現了腹痛癥狀,皇上命太醫去挨個察看。
第二日,朝堂之上,皇帝穩坐寶座,據高臨下看著下面的臣子,左邊首位是攝政王蕭瀚,攝天下事,久經戰場掌握生殺大權,勢力頗大,實乃權臣,站在右邊首位的男人身形挺拔,表情嚴肅,他是當朝丞相言如松,文物百官之首,滿腹經綸,足智多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真正的謀臣。
“臣以查明,此次江南水患因為張杭貪污黃金八千余兩,導致堤壩偷工減料,一再被沖垮。”蕭瀚站在下方,向皇帝稟明事務:“本次水患主要涉事官員共有十六名,張杭等九名官員已被就地絞殺以平民憤。身下七名主要涉事官員同另外三十二名同黨官員一起被帶進京中,關押在刑部大牢,聽候發落。”
“好,此事交給刑部去辦,官員之間若有包庇,嚴懲不殆!”皇帝下令后,眾人高呼皇上英明。
“皇上,臣欽天監監正有本啟奏。”聞言一名站在末尾的人走出人群。
想來欽天監都屬于來打醬油的,一年到頭也說不了幾次話,眾人都好奇欽天監的奏折是什么。
皇帝應允后,監正立刻跪下說道:“臣昨日夜觀天相,朱雀星隱隱發亮,想來最近宮中的太后娘娘宮中可能會有不詳的傷害。”
皇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下縮成一團的欽天監,問道:“昨日夜間,太后宮中不少人出現了腹痛情況,依你所言,如何是好。”
欽天監立馬開口:“為了太后娘娘的鳳體安康,下官建議讓娘娘去寺廟等清凈之地小住一段時間。”
皇帝點點頭又將眼神看向了站在首位蕭瀚,問道:“蕭愛卿,你怎么看?”
蕭瀚立刻明白皇帝已經知道這件事情是自己所為,泰然自若的走到中間,伏身說道:“臣以為,太后娘娘鳳體最為重要,京郊三十里外有一座臨安寺,聽說是個福澤深厚的地方,想來清修最為合適。”
離京郊三十里,簡直就是荒無人煙,別說清修了,周圍人都沒幾個。
“會不會太遠了?”
“太后在皇家寺院一樣可以清修啊。”
聽了蕭瀚的話,大臣開始議論紛紛,蕭瀚卻轉身掃視了一圈眾人,最后眼神落在以為品階最高的官員身上問道:“李大人,你對本王找的地方似乎很有意見?”
一時間,大殿都安靜下來,所有官員低下頭不發一言,深怕惹惱了這個活閻王。
大家都不敢再說話,大殿之上只能聽到呼吸聲。
蕭瀚再次開口說道:“皇上,臨安寺福澤深厚,最適合太后清修,臣提議送太后去臨安寺小住一段時間。”
官員面面相覷,一位太后母族的官員終于鼓起勇氣開口時卻被突然打斷。
“臣也附議。”說話的正是站在右側首位一直事不關己丞相大人。見丞相都附議了,其他官員也不敢再說。
下朝之后,蕭瀚罕見的叫住了言如松,兩人一起同行。
“今日之事,多謝丞相大人。”蕭瀚客氣的說著場面話:“丞相大人不愧是一代賢臣。果然明白大是大非。”
對此,言如松蔑了他一眼,冷哼道:“不過是想著內子與公主殿下是從小的手帕交,給公主殿下一個面子而已。”
得知這個消息時,傅茹卿還在教思源寫字。聽到消息忍俊不禁:“太后去寺院清修?”據她所知,太后可是不信這些的,宮里連個觀音像都沒有,居然要把一個不信佛的人送進寺廟里,可能太后現在正在生氣吧
小翠一邊磨墨一邊說道:“奴婢也不太清楚,等王爺回來時,公主問問王爺即可。”
第四章為公主
太后前去清修一事驚動了整個京城,畢竟自古以來太后都是選擇皇家寺院清修,可從沒聽說過要去小寺廟的。傅茹卿本想找個機會向蕭瀚打聽一番情況的,可是他最近早出晚歸,一回來便鉆進書房,自己也不好意思去打擾。
又到了休沐的日子,一家三口難得聚在一起吃飯,傅茹卿試探性的開口問道:“我聽說太后去清修的事情,是你提議的?”
蕭瀚瞧了她一眼,解釋道:“欽天監提議的,我不過是順水推舟。”
倒是一個滴水不漏的回答,傅茹卿還想開口,只見男人又說道:“要不是你,我們也找不到理由,皇上倒是最近又提起你。”
傅茹卿知道自己混臉熟的計劃成功。進宮當天她正巧發現太后宮里的膳食有一味豆腐。
豆腐與蜂蜜相克,同食則會腹痛難忍。
“此次宮里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我都會處理的,畢竟死人放心。”蕭瀚道:“御膳房都有公主的人,公主真是厲害。”
真是活閻王啊,傅茹卿感覺一陣涼意,連忙制止說道:“這件事沒有人知情,御膳房的人與我關系很好,不會亂說。”
與御膳房的人交好只是因為她經常去御膳房找吃的,也愿意給別人分享,一來二去,邊和眾人熟絡起來。
“這幾日我會很忙,江南水患一事牽連甚廣,陛下讓我秉公處理,絕不姑息。”蕭瀚聽說最近府上收到很多禮物,都被傅茹卿退回去了,便說道:“最近可能會經常有人煩你,不要理會,不用管這些人。”
知道是禮物一事,女人立刻回答:“我明白的,禮物都拒了,不會讓你為難的,以免添亂。”
蕭瀚總覺她的話有幾分不對,也沒有深究,三人吃完飯,蕭瀚就要繼續去辦公,連休沐都不能休息。
吃完飯,傅茹卿又帶著思源在樹下乘涼,順便給他講故事。管家走過來向她稟告:“夫人,門口有位自稱您兒時玩伴的夫人想要見你,她說她是以前工部的四小姐,名叫喬書瑜。”
傅茹卿腦海中搜索了一番,是有這么一位人,不過兒時玩伴真算不上,她長年不在京中,唯一玩的好的也只有岑諾一人,只是宮里的生活的就這么無聊,閑著沒事就皇后等人就喜歡召開聚會,喬書瑜也時常參加,一來二去,兩人還算熟悉。
不過喬書瑜后來就嫁人遠赴江南了,兩人也逐漸沒聯系。
“一別三四年,長公主還是風采依舊。”喬書瑜看見傅茹卿后一把拉住她的手,淚水也在眼眶中打轉。
這是什么情況?喜極而泣嗎?傅茹卿看著眼前的淚人兒趕緊拉著她坐下,說道:“你也是,還是這么美麗,看來江南養美人是真的。”
“公主怎么會嫁給王爺呢,而且王爺還是王爺,為何不以駙馬自居?”喬書瑜一路進京,一直打聽嘉誠長公主與攝政王的事情,離開京城時,傅茹卿還待字閨中,得知成婚的消息,也沒法趕到,此次她來到京城投奔也需要仰仗于她。
傅茹卿被一連串的問題問懵了頭,只能硬著頭皮說:“現在需要的不是駙馬,是王爺。”
天下未定,皇帝需要一個攝政王,幫他分擔處理政務。自己只是一個美麗花瓶而已,幸虧天下也還稱她一聲公主,夫妻二人保留著各自的封號和職位,倒也不錯。
見她這副模樣,喬書瑜便也了解,皇家沒有感情,恐怕日子也過得如履薄冰。但是為了自己的丈夫,她只能拉過傅茹卿的手,聲淚俱下說道:“公主,你救救我相公,他不能死。他死了我怎么辦。”
起初蕭瀚下江南只是說押韻賑災款,并沒有透露徹查一事,喬書瑜的丈夫知曉她與公主兒時的感情,想搭上蕭瀚這條線,不想拍馬屁拍到了老虎屁股上。
“公主,救救我相公,我不能沒有他。”喬書瑜心急直接跪在她面前,淚流滿面為丈夫開脫:“他不知道別人送的錢是賑災用的。”
丈夫對自己一直以來都是溫和尊重的,雖然丈夫有些花心卻不太過分,吃穿上對她也素來大方,尤其是得知是攝政王下江南的消息后,丈夫對她更加恭敬,明里暗里讓她多想想和公主的情誼。
傅茹卿有些為難,畢竟自己就是一個小透明,雖然掛著一個攝政王夫人的名頭,但就是一個掛牌的。
兩人剛成親時還發生了一件啼笑皆非得事情,她與隔壁周夫人發生了口角。她氣不過想起話本里的橋段,三分真七分假向蕭瀚哭訴:“蕭瀚你這么厲害,大家都說你在朝堂只手遮天。”
蕭瀚實在不知道怎么安慰這哭哭啼啼的花瓶,只能敷衍道:“不過是大家隨口說的,但是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被欺負的。”
“那你把周夫人搶我的簪子搶回來!”
“公主,咱們是正經人,不做奪人所好一事。”
“那從今天起,我們不正經了。”
回應她的是一室的沉默,哪怕是老謀深算的蕭瀚,有時候也應對不了傅茹卿的跳脫思維。但從這件事情上,傅茹卿也了解了,雖然蕭瀚好吃好喝的供著自己,但是面對原則性的問題,他不會讓步。
況且今天才說了不會給蕭瀚添麻煩的。
但是面前的女人臉色蒼白,眼角含淚,傅茹卿也沒法,只能先了解情況:“那你相公真的沒收賑災款嗎?”
“這個。”喬書瑜一時語塞。見傅茹卿有些不愿意,一時著急,說話也重了幾分:“在官場上打點總是需要錢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傅茹卿明白了:“那我沒辦法幫你了。”
最后一層遮羞布被掀開,自己的傷痛被血淋林的展露出來,喬書瑜將所有委屈喧之于口:“你是公主,吃穿不愁,嫁的夫君也是位高權重,你根本不知道我們過的什么日子,若不收禮就被人排擠,這樣的日子,你體會過嗎?”
傅茹卿本想去拉她的手,卻被一把甩開。喬書瑜擦干眼淚,恭敬行禮說道:“公主看來是不愿意了,臣婦告退。”
[if !supportLists]第五章?[endif]你可得保護我
江南水患一事,于八月五日正式結案,本次案件一共處斬官員三十七名,流放十八名,被牽連的官員有五十六名之多。
其中喬書瑜的相公從四品官員貶為六品,在京中留值一年。聽說其中有寧城長公主的牽線搭橋。得知此消息,傅茹卿也不驚訝。畢竟當年喬書瑜也不只是和自己一位公主交好。
快到中秋了,皇帝舉辦了宴會,邀請了不少親近的大臣以及皇室宗親。她對這種觥籌交錯寒暄假笑的事情不感興趣,往年都是稱病不去的,但是今年蕭瀚也在京中,蕭瀚要參加,作為蕭瀚的絕美花瓶,自己肯定是逃不掉的。
近日京中還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大將軍梁安城回來,這梁安城是以前號稱常勝將軍的梁老的獨子,后來梁老戰死沙場,梁安城就繼承了父親的衣缽,立下無數戰功,大有超越父親的意思。
不過最令人津津樂道的還是梁安城與嘉誠長公主的故事,聽說嘉誠長公主十三歲時有次不慎跌入水中,正好就被梁安城就下了,從此暗生情愫,可惜有情人卻沒能終成眷屬。后來長公主嫁人了,將軍也長年留守邊防。
但是身為緋聞中心人物的傅茹卿真的有話要說,雖然英雄救美是真的,但是后來是假的,自己后來見梁安城的次數一只手都數的過來,不知怎么就傳成了這個模樣。
但是謠言就這么傳起來,雖然別人怎么想傅茹卿不在乎,但是家里這位還是要哄一下的,雖然表面夫妻,但是男人也是要面子,萬一等會衣食父母生氣了,自己這花錢大手大腳的毛病,荷包撐不住。
于是在某次兩人進行完生命大和諧后,傅茹卿主動澄清了這段歷史往事,并且保證絕對不會三心二意。
但是回應的只有某人的三個字:“知道了。”
對此,傅茹卿表示,大佬總歸是與旁人不一樣的,沒有將自己這種小人物放在眼里。
不過雖然蕭瀚在情感上很少有什么波動,除了在床上之外,傅茹卿幾乎沒有看過蕭瀚有什么特別開心或者生氣的場面。
但是感情上的回應雖然匱乏,物質上的回應卻是相當多,結婚當初蕭瀚就將全部身家交給自己,良田商鋪真金白銀。
這讓傅茹卿十分慚愧,雖然自己還是一個公主,但是成親后自己確實被蕭瀚養嬌氣了。以前跟著仙人云游四方時,奉行錢財乃身外之物,經常吃白饅頭配山泉水。
現在的生活實在是奢靡。每日想吃什么就讓廚房去準備,想吃外面的食物還有思源這么一個跑腿的人存在。蕭瀚即使經常不在家中,但也是經常往家里送東西,西瓜荔枝一類的都是宮里送一份,家里送一份。
但是宮里的需要太后皇上妃子這么多人分,而家里的只需要自己和思源兩人分,所以成親三年,傅茹卿的生活過的那叫一個滋潤。
這天思源又被傅茹卿叫去跑腿,福樓的云蝦酥味道一絕,蕭瀚下朝回家時就看見福樓停著自家馬車,立馬翻身下馬走進福樓。
“我是來幫娘親買東西的。”思源看著父親解釋道:“娘親在家里看賬本,所以讓我出來買。”
蕭瀚點點頭算是回應,云蝦酥需要現做,男人直接付了錢,選了個樓上的雅間坐著等。
福樓的點心很出名,為了招攬過多的顧客,福樓便請了一個說書先生來講故事,今天正好就講嘉誠長公主和梁將軍的故事。
“自從這落水相救后,長公主就芳心暗許,梁將軍也是拜倒在公主的石榴裙下。”臺上的說書人講的繪聲繪色,就好像自己在旁邊親眼所見一般,說道關鍵時刻,還會停下來喝點水,賺足聽眾胃口。
思源一直在往窗外看,說書的講了什么他根本不關心,蕭瀚卻聽了一清二楚。
“王爺是否需要小人去處理一下?”一旁的侍衛見蕭瀚沉下的臉色立刻詢問:“需要小人去查誰造的謠嗎?”
“不用,你先帶著世子去馬車里等我,然后把老板給我叫來。”
當天,傅茹卿看見提著點心的男人一臉疑惑,明明自己是讓思源去買的。更加疑惑的是從那以后,男人每日下朝回來時手里都會提著點心。
沒過幾天,京中沒有了梁安城與嘉誠長公主的故事,倒是說書人們都在講:這攝政王蕭瀚相當寵愛長公主,每日都會親自給長公主買吃食,只為了哄長公主一笑,兩人的故事也讓人津津樂道。
中秋當晚,蕭瀚挽著傅茹卿的手進了宮。一見兩人,不少人就圍了過來,稱贊兩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等等。
傅茹卿明白這些人只是想拍蕭瀚的馬屁,自己不過只是順帶而已。宮裝太過繁瑣站著實在累,蕭瀚讓她先去內宴,自己一人在外面應酬。
走進內宴后她才發現,今天人來的真不少,許多很久不見的宗親大臣近日都參加了宴會。她甚至還看到了喬書瑜。
喬書瑜相公才六品,按道理是沒資格參加宴會的,但是聽說是寧城長公主傅茹齡帶她來的。
宴會還未正式開始,傅茹卿實在無聊,便走去和岑諾聊天,但不知為何,傅茹卿總感覺今夜總有人在默默注視自己,但是看了一圈她也沒有什么收獲。
宴會快開始時,蕭瀚才終于回到宴席上,兩人坐在一起,傅茹卿盡職盡責的扮演好賢妻的角色,還幫蕭瀚布菜。
蕭瀚回京城也有段時間,兩人終于又熟絡起來,傅茹卿也開始顯露原型,吃飯前就會告訴廚子自己想吃什么,吃飯時也是自己開心就好,這賢惠的模樣倒不知跟誰學的。
見自己的小蝶前已經堆了不少菜了,蕭瀚趕緊叫停:“好了,你自己吃就好了,真的不必管我。”
這樣的宴席,他從來都是周旋于各種勢力之間,席面上的菜也不會動多少。
聞言,傅茹卿露出一抹笑容,貼近蕭瀚小聲說道:“不知為何,我今日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蕭瀚你可得保護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