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寫成了二的等于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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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總要遭遇很多危機,你并不會知道它們的到來會是在哪個時候。有時會缺一些直面困境的信心和勇氣。輕輕一繞,其實也能過得去,心下還會有些歡欣。只是,在曾經困擾你的問題中,有那么一些,如果你不正面消滅它,它們就會如影隨形,在你30歲、40歲、乃至生命終結的前一天,卷土重來,并且一次比一次兇猛,而你的掙扎卻只能一次比一次無力。

已經是非常遙遠的記憶了,遙遠到自己的頭腦已經有些分不清真假,只是依然清晰的那些場景,那些情緒。還是學前班的時候,或許是一個上午,又或許是一個午后,天氣也已經模糊。

老師:小朋友們,誰能到黑板上寫下昨天的寫的等于號呀?

舉手,教室里一片高舉的小手。

老師:你來。

話音落下,還閃著些微青翠綠芒的教鞭已經有了指向,林立的小手中,一個舉得最高的小手的主人幸運地中獎。自信的小男孩用堅定的兩筆完成了老師的任務,期待著理應如約而至的贊賞和表揚。然而世間之事,常不如人意料。并沒有預期的贊賞,等到的只是嚴肅的批評。小小的身影,孤立于黑板之下,老師嚴肅,同學嬉笑,黑板上自己當做等于號寫下的大寫的“二”,老師劃下的大大的“×”,成為那年那天記憶的全部。無盡的委屈留存,其他都在虛化,幼小心靈中勃發綻放的表現欲望,仿佛是狂風暴雨中被摧殘伏地的向陽花,顏色依然鮮艷,身形卻已垮塌。一個努力張揚的靈魂,開始變得蜷縮,只想快速地逃走,離開那眾人矚目的尷尬。

不再有如何離開的記憶,也沒有了關于事情結局的印象。只是還鮮明地記得,黑板上那個大寫的“二”和它身上那把巨大的“×”。并沒有機會將那短了一橫補全,亦不愿去喚醒那一刻努力沉睡以自我保全的心。那一個錯誤,因為恐懼的逃離,終結于老師的評價。

一直不太明白,如此微小的事情,為何頑固地存在于記憶之中,始終不肯被忘卻。直到年歲漸長,所學加深,忽然才明白,那是當年年幼的我,人生之中第一件沒有完成的事情,它是一個殘缺的遺憾。我以為我的逃離可以讓我安全,也以為從此克制表現自己的欲望,可以讓自己避免陷入尷尬。只是這一切的以為都并不是正確,因為記憶中那沒有補全的一橫,始終都在。忽然明白,那短了的一橫,是我必須正面踏過的坎,是必須擊破的關。

一生之中,很多問題可以避開,但有些問題,你永遠都避不開。那些你不該錯過的、傷害過的、敷衍過的人或者事,它們并不隨著時間消逝,反而會時時回來,如影隨形,越來越兇猛。生活有時會逼迫我們,定要去做真的猛士,必須有直面慘淡的勇氣,才能消除遺憾,一路高歌前行。

愿能靈魂補全,沒有遺憾;愿能一路踏歌前行,路途有人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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