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靈耘
(24)第二次接觸
自從加入了籃球隊,郭逸就再也沒有一大早回學校練球了。畢竟每天課后應付籃球隊的訓練,就已經夠累的了。
昨天和一中打了場友誼賽。說是友誼賽,但大家心知肚明,這就是聯賽前的熱身賽。
郭逸第一次參加這種與外校的正式比賽。
和自己完全不認識的對手進行高強度的對抗運動,剛開始還是有點兒緊張,但是慢慢的手腳就放開了,特別是投進第一個三分球之后,他開始找到了比賽的感覺。
昨晚比賽,郭逸是拼盡了。
在場上爭搶激烈,精神高度集中,大腦亢奮,自然是一點都不覺得累。
但結束的哨子一響,他和隊友們一起擊掌慶祝之后,就直接躺地板上了,他已經連走出賽場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聽不太清楚,好像有人在跟他說話,“體能還是不足”,“平常跑圈你偷懶了吧”,……,但一切又好像是自己的幻覺。
不知道躺了多久,他緩緩地坐起來,腦袋里仍然是一片空白。又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才終于有力氣站起來。
最后到底是怎么拖著疲憊的軀體回家的,他已經不記得了。
第二天早上,郭逸一路狂奔到學校的時候,晨讀的鈴聲早響過,學校的大門已經關了。
只有側門是開著的,幾個值日生守在門邊,表情輕松,有說有笑的,就像是等待兔子來撞木樁的獵人。
遲到的學生是要記錄在冊的,不僅會通知到所在班級的班主任,還會在學校廣播上通報班級姓名。
郭逸就是那撞上來的第一只兔子。
“這位同學,來這邊簽個名。”說話的是李墅,原來她是今天大門的值日生之一。
她一邊說,一邊把郭逸拉到一邊,遠離其他人的視線。
其他幾個值日生見有人主動干活,樂得自在,便繼續聊天。
李墅借著靠近的機會,在他耳邊小聲說:“黃主任今天不在,快走。”
郭逸會意,說了聲謝謝,便轉身向教學樓狂奔而去。
走廊的拐彎處,一件白襯衫迎面覆蓋過來,郭逸馬上一個緊急腳剎,但是他跑得太快了,書包又重,“咚”的一聲,強大的慣性使他一頭撞入“白襯衫”的胸口。
“哎呀,撞死馬咩!”(這么莽撞的人)
“你無野啊嘛(沒事吧)?”
這個人說的是標準的長亭話,郭逸能大概聽懂,他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
上次的爛地探險,郭逸與小伙伴們失散后,無意中走進了“有間冰室”。雖然裝修簡陋,空氣中也總是飄著潮濕的味道,但有一種讓人滿滿的幸福感。所以只要一有空,他就會去那里吃雪糕。那里的店員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紀的大媽,說的一口流利的長亭話,去多了,聽多了,常用的語句都能聽懂。
郭逸抬頭,見是一個老頭,穿著灰色西褲,白色長袖襯衫,兩鬢斑白,大背頭梳得齊整整的。
被郭逸撞上的這個人,正是秦之夏。
這是他們的第二次相遇,第一次在爛地附近的一條巷子里。但是,他們兩人都沒有認出對方來。
“對不起,老師。” 郭逸連忙道歉,然后頭也不回的就向自己班教室跑去。
當郭逸與秦之夏擦肩而過的時候,郭逸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由于著急回教室,他也沒有功夫去深究這種一剎那的感覺。
神荼文的解讀一直沒有進展。
哥哥秦于秋說,他尋訪過不少專家,但都說記載神荼文的史料十分稀少,現在還無法完全解讀紙符和沙地里出現的神荼文。
但有一種比較統一的意見,就是,這兩次出現的符文,都屬于額西里斯人文化里一種叫做“令”的文體,通俗的說,就是類似于我們常說的咒語。
秦之夏直覺認為,這個掌握神荼文的人和學校一定有某些關系,可能是學校里的某個學生或者老師,又或者是某學生的家長。
總之,如果能混進學校仔細訪查,說不定能找到更多的線索。他和秦于秋通了幾次視頻,哥哥到底見識廣,點子多,很快找到了一個名正言順進入學校的理由。
最近,長亭二中為了提高學校的地位和檔次,開設了一門叫社會實踐的課程。當然,對外的宣傳是:“把學生培養成有社會責任感、有高尚的情操、有廣博的科學文化知識的一代新人。”
社會實踐課的內容和授課老師都不固定,主要是由社會上的一些專業人士組成,醫生、護士、律師、消防員、警察等等。
譬如,有時候,會請銀行的理財師來給學生們上課,講怎么支配好自己的零花錢,樹立正確的金錢觀和消費觀。
有時候,會請急救中心的醫生來上課,講一些常用的急救知識。普及應急救護的基本知識和救護技能,提高中學生應對和預防意外傷害情況下的自我保護、自救互助能力。
內容無非就是當地民俗文化,生活常識,法制教育等等。
大多數時候是在教室里上課,但偶爾也會走出教室,實地觀摩學習。
秦于秋說,要說服校長讓你在二中開設一門叫做“白羊觀與長亭”的社會實踐課。最好是從“弘揚本土文化,增強民族自信心”這個方面入手。
為了這通電話,秦于秋還幫忙擬好了講話稿。但其實,學校最近還沒有聯系到有關機構,當秦之夏以白羊觀主持的身份打電話說明來意,校長馬上點頭答應。秦之夏沒想到會這么順利,高興之余,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社會實踐課是一門大課,上課地點在演講廳,這里比普通教室大得多,可以同時容納200來人。所以社會實踐課一般都是安排3到4個班的學生一起上的。
今天上午,是秦之夏第一次來上課。他沒有做ppt,因為他不懂電腦。所以他得提前去演講廳準備,把要講的內容大綱,抄寫在講臺的大白板上。
本來他就不太擅長說話,而且還要在這么多人的演講廳,正兒八經的給一大幫初中生講課,心里壓力不是一般的大。如果不是為了找到那個寫神荼文的人,給錢他都不愿意來。
陸陸續續的,演講廳內慢慢坐滿了學生。秦之夏還在認真的在大白板上寫字。正式的上課鈴還沒有響,學生們嘰嘰喳喳的在下面議論著,“在板書的那個是老師嗎?”,“他就是白羊觀的住持”,“白羊觀的住持不是道士嗎?”“難道不是和尚?”“看上去就是一普通老頭嘛”。
秦之夏聽到學生們的議論,不禁汗流浹背,喉嚨發干。
白羊觀在白羊山上,二中在山下,大家可以說得上是鄰居了。但這些已念初二的學生對白羊觀的認識,幾乎是一張白紙,好像白羊觀離二中有十萬八千里遠似的。
上課鈴響起,演講廳突然被調成靜音。剛才吵鬧點還好,這么安靜,他的心突然就慌了。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接下來要干什么。
“確實不需要投影儀嗎?”一個電教員突然從幕后探出頭來問他,如果整節課都不需要用到設備,他不想一直待在后臺。
“哦,不需要了。謝謝。”秦之夏這才從空白狀態中醒過來。
“同學們早上好啊!”,這句話秦之夏在家里已經模擬練習了許多遍。因為秦于秋告訴他,開場白非常重要,聲音要大,要有氣勢,這樣才能壓得住這幫小鬼。
可是,有一樣他沒預料到的是,和家里練習不一樣,在演講廳是用麥克風的。他中氣十足的開場白,一下子把學生們都轟炸傻了。
坐在最靠前的楊佳,更是下意識的雙手捂住耳朵。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