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
我們坐上那一輛車。
那一輛車,
烙下千百戀戀的目光。
那一輛車,
承載太多盈盈的笑語。
那一輛車,
駛向萬重茫茫的雨簾,
仿佛駛向詩章的開篇,
漸漸,
穿越千年,
追溯從前。
盛世的長安,笙歌不歇,
悠悠的詩篇,刻入竹簡,
秦時的明月,眉眼之間。
當年的彩云,可還依偎天邊?
倚窗,
可曾聽見?
滴答,滴答,
是雨水,
點開西安的詩篇......
火車上的柔晨
晨之紗,陽輕輕地編,輕輕地漫溢進車廂,透過簾之隙,灑下點點碎金,微微地顫。
夢呀,也隨之微微地顫。
廊之盡,微光映。伴隨著"嘩啦"一聲,熱水滾滾而下,水汽蒸騰,白霧翻滾。面的香氤氳,那是清晨的第一抹溫柔。
窗外,天微朦。長安,且等我赴約。
? 胭脂姬
午之烈,陽潑辣地灑,風風火火地從傘角滾下。
獨胭脂坡覓一方幽靜,翠樹掩映,細枝拂檐,樹林陰翳,鳥鳴上下。但見那石角生花,曲徑通幽,蜿蜒蛇行。
忽有風來,鳥啼婉轉,當年的笙歌似又在耳畔縈繞。
裙擺綻放于長安之城,俏麗而又嫵媚。
歌聲流淌于胭脂之坡,清麗而又悠揚。
是有多少的繁華,才得那萬千歌姬齊聚,洗下的胭脂染紅山坡?心中又是有多少的歡樂,才得縱情達旦?
千百年的時光在歌中拋散。
而今,胭脂坡上歌姬已然散去,唯樹將根深種。那裊娜的枝,淺吟低唱的葉,是你嗎,長安城的歌姬?
啞鏡
它,以一種極為對稱的形態無言座落于今日的西安,端正方厚。
它,又以一個極有韻味的靈魂傾訴于當年的長安,聲音千年不散。
它,喚作西安博物館。
大理石砌墻,光滑平整。翹檐似振翅欲飛之鳥,其上鱗瓦密布。另有亭翼然臨于四角檐上,環擁頂層。而頂樓則呈圓柱之狀,其墨瓦鋪頂,中間高翹一柱,別有一番韻味。
它是灰白色,在城市的紅綠間不言。
它并不高聳,在西安的高樓下沉默。
撫著白石雕花欄桿,步入館內。那里,昏黃的燈光輕柔地漫過陳列的展品,溫潤的光澤在器物上微微打轉兒,它們本無言,但那蜿蜒的紋飾似又在追溯從前,傾訴過往。
有一面鏡子映入眼簾,觀之若八瓣蓮花,其背面金光熠熠,邊角鑲以銅,雕花鸞鳳,精巧至極,華而不浮。
貼近,不由贊嘆,呼出的白氣攀著玻璃蔓延開,漸漸模糊了鏡子。不禁恍然。
那一面鏡,照見佳人眉間的朱砂,又到后來鬢角的白發。
那一面鏡,照見長安的萬家燈火,然后亦逃不過鐵騎錚錚,烽火戰亂后的曲終人散。
那一面鏡啊,也照見世間的悲歡離合,功名利祿的癡戀與釋懷。
博物館難道不也是一面鏡子嗎?
啞鏡無言,但鑒之,可見千年,亦可反觀現在。
? 芙蓉
那是一朵芙蓉,盛唐的模樣,開在西安的高樓間。
不曾穿越千年歷史的風塵,不曾染上寒刃滴著的鮮血。
一紙記載,字跡或許已模糊不堪,但仍有工匠,烈日下揮鏟。
他說:“你我筑之,以尋舊夢。”
于是,高樓拔地起,翹檐似欲飛。亭臺水中歇,楊柳湖邊偎。
于此,若游,當是舟泛碧波上,人面比桃紅。又當是行至林深處,再尋鳥鳴渡。
若醉,當以貴妃的姿態醉。醉后不知天在酒,滿壺星河消我愁。
大唐芙蓉園,她,是唐朝的遺淚,跌碎在長安,催開今朝最美的芙蓉。
秦腔
幕簾緩緩啟,銅鑼聲起。
一女將掄著一桿細棒與那黑面將軍斗了起來。身輕如飛燕,步步生金蓮。棒法真了得,一招一式足見功夫。
但見將軍撲來,她身子一側,輕輕一閃,棒子再一舞,直直朝黑面將軍劈來。鼓點愈而愈密。只瞧見,黑面將軍抵開,女將見狀細眉一挑,眼珠子溜溜地一轉,計上心頭。她身子那么一旋,輕巧地轉至將軍背后,然后再一打,溜開了。將軍一個踉蹌,怒目圓睜,卻也拿其無法……
心中默默叫好。
又聽她咿咿呀呀唱了起來,宛若一根絲線拋上天際,又緩緩而落。一語便驚了眾人。
她唱著舞著,手上執的恍若已不是棒子,而是傳承秦腔的責任。
于是,聚光燈下,我看見秦腔薪火相傳,脈脈不息。
那些拴馬樁啊,何止栓馬?它們亦栓著權力和地位。世人追逐著名譽。千百年來何曾變過?
那些朱漆斑駁的門后,塵封著一段歷史
志愿者
吳雨遙
茫茫人海中,你著一身的紅衣;
波波音浪里,你聲音鏗鏘有力。
志愿者,是你。
從化妝盒到胭脂水粉輕撲;
觀寺廟圖述佛教分支八處;
由絲綢路講鑒真和尚東渡;
讀歷史冊嘆神州大地之古……
我想,
你的愿,并非功名利祿盲了眼。
我想,
講解是所有導游的職責,都一樣;
但認真卻是你不同于他人的擔當,
深入淺出,融會貫通則是你的一技之長。
我猜閱讀是你的習慣,
不然何能引經據典,訴說千年?
我猜細致是你的常態,
不然何能聯系前后,娓娓道來?
我猜職業是你的熱愛,
不然何能分秒不差,熱情永葆?
做志之所愿,是你
熱愛職業,精于職業,是你。
所以,
最后閃光燈的光芒加冕,只為你。
新舊
吳雨遙
誰建造它?誰摧毀它?誰依當年之景將它重塑?
仿唐的殿宇,以驚人的速度開始屹立在古老的土地上。匆匆的步伐,并不知踏過的哪一步沾上了舊塵,哪一腳踩上了新泥。
但驪山的黛綠,是亙古不變的。
墨夜的皓月,仍是貴妃眸里的那一輪。
時光重疊在華清池內。
宮內的古樹,新葉長了一春又一春,但撩開嫩綠,盛唐的深青猶可見。
腳下的石板路,拓寬了一次又一次,但微拱之處,唐代的小路眸中現。
古時的泉水,流轉了一回又一回,但陰差陽錯間,新木之根汲取又茁壯。
恍惚間,唐時的宮殿與眼前的景相重疊。干涸的海棠湯內仿佛又有了盈盈的溫泉,蒸騰的暖氣裊裊上升……
時間的漩渦足以摧毀一切宏偉的建筑,而智慧的力量則可重塑所有崩塌的偉大。
所以,新的筆觸在古老的詩章上續寫歷史……
無生命的俑,或執矛,或握劍,或騎馬拉弓。它們啊,在地底下,仍為秦王打著江山。
如何不見鮮血?你可知,有多少雙手磨破了皮,才造得兵馬俑千千萬萬?
于是,幾滴殷紅的血滾入黃土,成為兵馬俑千年未曾褪的色。
客官,嘗否?
客官,回民街內的小吃,你嘗否?
你看,燒烤架上,小哥左手執串兒,右手瀟灑地一揚,伸入罐內,取上一點胡椒粉, 然后食指拇指迅速地搓動,胡椒粉也隨之均勻地灑下。當是時,小哥左手一翻, 羊肉串也轉了一面,緊接著他左手掌一抬,手腕兒發力,老練地顛了起來,不慌不忙,神態自若。伴隨著“滋滋”的燒烤聲,那羊肉漸漸泛紅,香味也開始在空中輕輕流轉。
小哥左手拿起兩串羊肉,伸向前來。那從樹葉隙里篩下的陽光,米粒一般的,在肉串上溜溜地轉,襯得那肉串猶為鮮美多汁。
聽得“砰砰”一陣敲擊聲,覓著聲音尋找,原來是在做炒酸奶。但見一位姐姐雙手各握一木柄,其下插著鐵片。她俯身,眸子緊盯鐵片,左右手交替著向下砍去,有力而不笨拙,迅猛而不失靈巧。那刀片擦過刀片, 定睛注視也只能觀得模糊的刀影。
接著她用刀片將酸奶抹平在冰激凌之上,然后左右手緊緊握柄,刀尖鏟過酸奶,薄薄的一條隨之卷起,裹上冰激凌,仿佛裹上一層瑩白的冰霜。
一一鏟起,那一卷卷的炒酸奶安順地臥在碗內,仿佛個個熟睡的孩子。
回民街,這里店鋪林立,香飄百里。客官,選一份小吃嘗嘗吧!
萬年萬分萬秒,你是神州不止的心跳。
永生永世永遠,你是華夏胸前的記號。
歡愉歡樂歡喜,你在我的心頭留下笑。
和風習習吹不散,
隊友與我的歌聲悠揚,
醫治了我多年淡漠的心病一場。
愛上一座城,愛上幾千年。
你們,可愿與我再赴一次長安?
“我步步都回頭,山是故人眸,柳是纖纖手,遇你之后步步都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