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親愛的你】一夢十年

文/魏嘉慧

親愛的寶貝:-

給你寫下這些字的時候,我和無數個相同的日夜一樣,蜷縮在自己的世界里。

窗外下著一場磅礴的大雨,傾倒下來的雨柱淹沒了整個城市。從我的角度向窗外望去,蒼茫茫的一片。暗下來的天色讓我想起曾經不知道為什么而憂愁的你。

如果你在,你一定會拉著我,好奇的趴在窗邊,看這場淋漓的大雨,看雨中行色匆匆的行人。并且發出這樣或那樣的感嘆。你青澀的臉龐上寫滿了認真,讓我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抱抱你。清澈干凈的你。而我與你,再也不同。-

多年未見了,我在記憶里搜索你當年的樣子。你還生活在那個小鎮子上,每天和一大幫少年少女過似乎永無止境的日子。你總覺得一切日復一日,沒有盡頭。你不知道,那些似水流年多么快的就會逝去。就像如今的我,怎樣回首,怎樣轉身,也無法退后。-

我已離家整十年。我常常在電話里聽媽媽心疼的聲音,想起報志愿那年固執的自己。這么多年過去,我再也不能同你一樣,總是充滿張力的觀看這個世界,看多情的故事,看心疼的文字,看漂亮的男孩子。我早已失去觀察的欲望,我總是時時刻刻緊握著可恥的孤獨。

于是在這樣一個悶悶不樂的季節,在這樣一場轟轟而下的大雨里。我想念你。-

你生活得還好嗎。是不是還走在那條冬天鋪滿了白雪,夏天開滿了槐花,秋天灑滿了落葉的路上,每天兩點一線的穿梭在家與學校之間。每天抱著厚厚的書本,每天解理化題,偷偷的看小說,悄悄的寫日記,和你的他們一起過得歡天喜地,雖然你總是有那么多的憂愁。

你總是和我說想變漂亮,想走出那里,想去另外的城市看看,想讀大學。你有點稚嫩的臉龐。其實那么美。-

我用七八年的時光,替你去完成這一系列的夢想。現在的我變成了你曾經想成為的樣子,長長的頭發,漂亮的裙子,永遠一幅得體合適的美好面容。可是我多么不希望你長大,多么不想讓你得到這些所謂的美麗。每天熬夜和不正常的飲食常常讓皮膚充滿這樣那樣的問題。我想念曾經那個不飾脂粉卻比現在充滿活力的年輕面容。 -

那些年的冬天,你裹得像只小熊,穿著手織得厚毛衣毛褲,里三層外三層的在校服里套了那么多,嚴嚴實實的過冬,和大家在雪地里跑來跑去,摔下去好像就爬不起來的樣子。

我穿著單衣單褲,好看的樣子,在冬天呼呼的風雪里安靜的看著開心的你,你撲在我的懷抱里說覺得溫暖。我張開手臂擁抱你。沒想到,這一抱就此別過,我們已經分開太久太久。如今我毫無保留再次伸開手臂,你卻再也不在。-

翻看那些照片的時候,想起你多年前無數次在主席臺上廣播下講話,代表優生發言,參加演講比賽,作文無數次被當做范文朗讀,在紅領巾廣播站播自己的稿,一個人出一整版的黑板報,一點點考不好就傷心。那個小小的你好像渾身都是力量,美麗異常。

我笨拙的走在你的身后,看你哭看你笑,卻未想有一天你會徹底消失。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站在很多很多人面前說話了,漸漸的就失去了這樣的勇氣。這是你教會我的東西,我卻丟失了。如若你看到這樣的我,你會不會那樣遺憾。-

這些年我總是在收拾舊物的時候,看到很多你曾經留下來的東西,它們和我一起翻山越嶺。那個美好的你,執著認真的你讓我覺得心疼。

我替你努力的完成著夢想,雖然我做得不夠好。雖然我沒能讀有大師和高樓的學校,雖然我還沒有了解清楚其中的滋味大學就已匆匆遠逝,可你仍然是欣喜的吧,我寫了那么多文字告訴你我的大學生活,我用無數的時光熱烈的內心擁抱我們喜歡的文字。

也許很多年很多事以后我們會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感到失望,可是做錯的總比錯過的讓心安穩。我在無數個黑暗或者孤單的日子里和你說話,我把心底的秘密全盤向你托出,我把不開心把失落告訴你,我多么想聽到你的回音。

有些軟弱難以啟齒,我只能說給你,我唯一無比信賴的你。我那么那么愛你,那么那么想念你。-

你的媽媽還好嗎。曾經你總是因為和媽媽的爭吵哭紅了眼,你的媽媽那么疼愛你,有時候你不理解,你不懂為什么每一件事情媽媽都要干預。你覺得自己像她守著成長的溫室花朵,你羨慕那些獨立,有主見,可以掌控自己生活的女孩子。

你和她大聲爭吵,彼此傷害。你又愛又恨,有時候你太過固執。太過沖動。寶貝,你不知道,某一天你會離開媽媽多久,你會感到怎樣的痛心和不舍。你要記得,在媽媽眼里你永遠都是個孩子,永遠都不夠成熟和理智。寶貝,你可以向媽媽解釋,和媽媽溝通。不要爭吵。因為有一天,看到日漸老去的媽媽,你會很心疼。-

親愛的,你還在固執的涂涂寫寫嗎,把悶在心里的話寫下來,用自己無比憂愁的方式排擠和發泄自己的感傷。我在你這么大的時候,多愁善感,用筆記錄是唯一釋放自己的好方法。那時候身邊還有幾個好姐妹,和她們說一場,再寫些字一切就都過去了。

如今,再不能如曾經一樣做個敘述的胚子。成長讓自己丟失太多,無人可以講心事,曾經的故人已不再,而自己的事情也開始復雜,無法說清。-

親愛的寶貝,我還會替你去做很多你還未來得及做的事情,替你去很多你想去而未來得及去的地方,替你默默去愛你想愛的那些人,替你好好長大。

親愛的,讓我最后一次再伸手抱抱你,你和我相差十歲,那十年的一切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彌足珍貴,我常常追問自己這十年是否走得太倉促,太快,太草率。

十年如一夢,而再想回去,今生都沒有了機會。我只能看看你,還在年輕著的你,還有那么多的機遇和時間,還有大把大把的青春可以揮霍。好好行走,好好實現自己的憧憬和夢想。-

我所能做的只有希望你好,深深祝福你。我比任何一個人都想要你好。-

因為你接下來所要面對的就是我這十年來的生活。-

我比所有的人都愛你疼你,希望你再也不要走那么多的彎路,做那么多錯的選擇。-

因為你就是十年前的我。你就是我在二十六歲時候常常會想念的十六歲的我。-

親愛的寶貝,再見。希望你過得開心。安。-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愛你的:嘉慧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二零一六年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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