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琊榜隨筆(三) : 儒冠多誤身(下)

[長亭外,古道別,芳草碧連天。

十三年前她在這里送他離開,彼時少年才俊,策馬回眸明亮張揚;

十三年后她在這里同他相認,而今圍裘抱爐,相見執(zhí)禮淺笑低眉。

早已物是人非。]

蒼山洱海,我們?nèi)ツ睦锒己?/div>

--你認識林殊嗎?

--認識

--他是真的戰(zhàn)死了?

--是

--戰(zhàn)死在哪里?

--梅嶺

--尸骨葬于何處?

--七萬英魂,天地為墓。

--他的尸骨都沒人收?一塊遺骸也沒有找到嗎?

--戰(zhàn)事慘烈,堆尸如山,又有誰能認得誰是林殊呢?

--我知道戰(zhàn)場是什么樣,可你若是赤焰舊人,為何我剛才提到林殊之時,你不稱之為少帥,而直呼其名?

那一段的陳述,無論電視劇還是小說,都足以震撼人心。我想蘇兄與霓凰的愛情,永遠是理智大過情意的。不然,他們之間早就修成正果了。只是可惜,蘇兄從不是簡簡單單的江湖白衣,而霓凰也不只是普普通通的花季少女。蘇兄背負著的是七萬赤焰忠魂的冤屈,執(zhí)著于多年的執(zhí)念讓蘇兄認為洗清那些冤屈比自己有限的生命更重要。而霓凰,肩負著一個國家邊境的安危的郡主,無論是為己為國,鎮(zhèn)守番邦都是她此生的職責。

兩個心懷天下的人,是很難在一起的,就像蘇兄和霓凰。

蘇兄最后留給霓凰的除了一紙書信,只剩下一句:“此生一諾,來世必踐。”的諾言。而霓凰,也都明白。因為她知道,如若是她,她也會和她的兄長一樣以國家為重的。

或許是對于自己林殊哥哥的執(zhí)著,讓她開始懷疑蘇兄的種種蛛絲馬跡,又或許無窮增大的執(zhí)念迫使她來長亭找他,可不管怎樣,她只想要一個答案,她只想知道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男子到底是不是幼時疼她愛她的林殊哥哥。

終于她開口詢問,只是一開口,就紅了眼眶,她的林殊哥哥,曾經(jīng)是多么強壯又有活力的人啊,如今,卻這般……

她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你認識林殊嗎?”他有些躲閃的別過臉去,可既然是赤焰舊人,又怎會不知道林殊是誰呢?他只得沉聲應道:“認識。”她了然的笑了笑,緊接著問:“他是真的戰(zhàn)死了?”此時的他眼神有些呆愣,只是機械性的答道:“是。”她的淚水瞬間充斥著眼眶,好似隨時都要噴涌而出:“戰(zhàn)死在哪里?”他的目光已經(jīng)有些凄迷:“梅嶺。”她紅著眼,有些不可置信的問:“尸骨葬于何處?”此時的他,已經(jīng)從過去艱難困苦的記憶中走出來,直直的盯著她的眼睛道:“七萬英魂,天地為墓。”她的淚馬上就要流淌下來,她不得不微微揚起頭止住它們的下流,好半天才不可置信的問道:“他的尸骨都沒人收?一塊遺骸也沒有找到嗎?”語氣微顫,有些不信,有些不甘。

她的林殊哥哥,她的無所不能的林殊哥哥,怎么會這么輕易的離她而去呢?看到她有些激動的表情,他略微的低下頭,躲過了她探究的視線道:“戰(zhàn)事慘烈,堆尸如山,又有誰能認得誰是林殊呢?”語氣寥寥,盡是傷感之意。

她仿若也沉浸在以往的記憶中,有些無奈的輕聲道:“我知道戰(zhàn)場是什么樣,”她微微頓了頓,突然加重了語氣,剛剛散去的霧氣又再一次布滿她的眼眸,帶著一絲期待和悲哀:“可你若是赤焰舊人,為何我剛才提到林殊之時,你不稱之為少帥,而直呼其名?”說到最后,她微微的瞇起眼睛,阻擋著淚水的下流。

多年的孤身一人,早已讓她習慣了堅強,習慣了沒有眼淚。

當她終于撲倒在他的懷里,聽他在沉默半晌終于吐出的有些熟悉有些陌生的“霓凰”二字,瞬間淚流滿面。他真的是她的林殊哥哥!她的林殊哥哥回來了!她有些不舍的抱緊他道:“你不要再離開我了。”蘇兄的神色卻至始至終都帶著淡淡的憂傷,因為他知道,他們之間,不會有未來發(fā)生的。可這些話,要他如何張得開口?他的手微微扶上她的肩頭,安慰般的拍拍。他還能說什么呢?

我想你只是我的林殊哥哥。

罷了罷了,且讓他放縱一下自己的情感,再抱一抱她吧。

短暫的擁抱,短暫的溫存,都被他的理智打破。任何情感都會影響他的判斷力,他,不能沉淪!于是他推開了她,有些堅決的。道明緣由,她含淚應道:“我不打擾你辦事,有什么要我?guī)兔Φ膯幔俊彼行o奈的道:“你不相認就是在幫忙了。”

良久的沉默,轉(zhuǎn)眼就到了分別之時。望著幾步之遙的他緩步離去,她突然生出想要叫住他的想法來,于是不顧一切的含著淚叫道:“兄長!”見他回過頭來,她含著淚帶著有些期許的笑容問他:“我還可以到蘇宅,去看你嗎?”他報以暖暖的一笑:“你想來,就來吧。”

說罷轉(zhuǎn)身離去,突然加快的腳步,好像泄露了他的心事。只是此時的她正高興于與他相認,并沒有在意。

其實,相比于霓凰對他“林殊哥哥”的稱呼,我更喜歡“兄長”這種簡單的詞語。我總覺得這更符合霓凰作為一個將軍的風采,也和從前的“林殊哥哥”相比,更顯成熟。

于是,由于蘇兄的準許,霓凰郡主自此成了蘇宅常客。而我也為此感到慶幸,這也或許是蘇兄在成為梅長蘇之后過得最最溫暖舒心的日子了。

相認之后的第一次登門拜訪,霓凰帶著穆青趕到門口相迎,蘇兄依舊和往常一樣笑容得體的拱手施禮道一聲郡主。而以霓凰平日里的性情,本來也應是以拱手之禮相還的,但她停頓片刻,卻是深深道了個萬福。

在她的林殊哥哥面前,她愿意褪盡沙場風塵,做回那個清新溫婉的小姑娘。穆青也是眼里不揉沙的,他一早就看出了姐姐和蘇先生的關(guān)系不同尋常,這近來更是親密無間。他的那一句“以后我姐的話我得聽,蘇先生的話我也得聽”真是一語中的,讓人忍俊不禁,我似乎已經(jīng)聽得到一聲呼之欲出的“姐夫”了。

只是我反而更心疼蘇兄,這樣抑制自己的情感,真的不累嗎??

胡歌曾說,梅長蘇最不好演的就是他太壓抑了,什么情感都要透過眼睛來表達。

看過瑯琊榜,最愛梅宗主的眼神。時而溫暖明亮,時而深邃凌厲,時而頑皮狡黠,時而凄迷傷感。風采清雅智計無雙的文弱謀臣與鐵骨錚錚重情重義的少年將軍,既強烈沖突而又水火相容,如此混合雜糅形成了一個俠肝義膽、外柔內(nèi)剛的梅長蘇。

即使隔著十幾年的光陰,連著面目全非的距離,可此心此情,始終不變。

或許是因為這樣的緣故,他要時時面對來自內(nèi)心的林殊的拷問。他的一切行為都是那樣的矛盾,讓人看了心酸。

料理完禮部的那一天,前一刻他還一臉的傲嬌隨意的拿著木牌坐在火盆前,后一刻還是在火盆前,但已絲毫不見那自信瀟灑的模樣。

屋里靜悄悄的,只聽得見炭火燃燒的畢畢剝剝。

赤焰赤焰,他多么想回到那個風光隨性的時光呵!他顫抖的把手伸了過去,去抓炭盆里燒得火紅的木炭,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溫暖他冰冷的內(nèi)心,可是灼熱的刺痛殘酷的把他帶回了冰冷的現(xiàn)實。他笑了,卻比哭還要悲愴:“我這雙手,也是彎過大弓,降過烈馬的,如今只能在這陰鬼地獄里,攪弄風云了。”

語氣寥寥,讓人聽罷幾欲落淚。

終歸,還是回不去了。林殊與霓凰、與景琰、與舅舅、與恩師……都再也回不去了。那一聲感嘆間,夾雜著多少心酸悲苦?屋內(nèi)依舊靜悄悄的,只有碳火仍在那里燃燒著,靜靜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矛盾,才更讓他左右徘徊不定。對林殊,對景琰,對霓凰,都是這樣。對林殊,對于從前的自己,我想蘇兄應該是心懷敬意的。畢竟十二年后涅槃重生的蘇兄早已回不到從前半分的模樣,哪怕是零星半點的字跡,就算特意,也描繪不出當年的萬分之一。所以,他強烈而又堅決的與林殊畫了一條顏色分明的分界線。林殊在左,長蘇在右,他一直期許著他們之間永遠也沒有交集。

也正因為這樣,才使他不告訴景琰自己的真實身份,為景琰什么的話都是借口。也正因為這樣,才使他對于霓凰的情感左右為難。想松開,卻不忍松手;想抓住,卻又害怕連累霓凰。這種情感上的矛盾,一直到他離開人世。具體表現(xiàn)在蘇兄臨終前送給霓凰的那封信。

“吾妹霓凰親啟”

吾妹霓凰親啟

“吾妹”是我有生以來聽到的最最纏綿的稱呼。也是蘇兄想放手卻又不忍放手的表現(xiàn),看得叫人心酸。

吾妹,也算是蘇兄最后給他和霓凰定下的最后的身份關(guān)系。既然戀人不夠格,那就兄妹好了,也總好過是普通的朋友吧。

我猜想,蘇兄寫“吾妹”這兩個字的時候,嘴角一定微微上揚,只是略帶些許失落和傷感。沒有想到,他會如此的失敗。失敗到為了和霓凰有所聯(lián)系,竟做回了自己一直努力劃清界限的林殊。

不過這樣也好,他終于為自己死了一次。他終于可以大聲的向世界宣告:“我是林家的兒子,我不是逆犯!我是赤焰軍少帥林殊!”他也如愿的完成了還七萬赤焰軍一個清白的諾言,終于可以安心的離開了。

縱有千萬般不舍,也終要別離。就像主題曲唱的那樣,別離難忍忍別離。

(本文引用部分均引用自百度貼吧雪珊春曉的貼子,引用部分有刪改。有興趣的可以回原貼觀看,未能及時標明出處,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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