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小妹一二一
老媽,五十多歲的農(nóng)村婦女,在算出這個年齡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我畢業(yè)的這十幾年,我的媽媽是從四十多歲慢慢變老的。
而現(xiàn)在的自己也在奔四的路上,日子快得像狗攆,一不留神都變老了。
二零一九年老媽來城里幫我?guī)Ш⒆影肽辏搅四甑姿乩霞伊恕?b>村里好像才是媽媽的主戰(zhàn)場,這幾年她活的開心瀟灑。
媽媽是黨員,從我這回去就被推薦去村委上班,我聽她說現(xiàn)在主要管理黨建資料,每個月有固定工資會打到銀行卡上,雖然少,但是挺知足的。
我們村有一個天主教堂,記得小時候,方圓幾個村子的人,一到周末都來這里做禮拜。前幾年教堂請音樂學院的老師過來,給村里喜歡音樂的人免費教樂器,有鋼琴和小號。
就是那個時候媽媽開始學小號。聽她說,我們村小組有三個人搭伴一起學,每天下午都要去教堂跟著老師學一個小時,從最簡單的音符開始,識別簡譜。
每天早上,她們摸黑爬起,在村外高鐵橋下練習吹小號,剛開始練的時候,嘴上磨得起血泡,到了冬天腳上手上凍的生瘡。要想一鳴驚人,總得和孤獨待一段時間,就這樣日復(fù)一日的練習,其中有一位嬢嬢放棄了,她沒有天天去練,興致來了偶爾練一次。
大概有半年時間,媽媽幾乎每天堅持練習,頗有成效。她開始能吹奏完整的曲子,除了老師給她們教的,與天主教相關(guān)的贊歌之外,她從抖音快手下載簡譜,自學喜歡的曲子。
我記得前年回家,媽媽在小娃的極力邀請下,兩人二重奏了一曲《數(shù)鴨子》,媽媽吹,孩子唱,好快活。
不知從哪一年開始,村里過白事開始流行吹小號,嗩吶加小號簡直是葬禮送別儀式上的絕配,激情高亢,震撼人心。
村里的消息流通很快,哪個村子誰會吹小號,什么水平,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知道了。
漸漸地,那些組織大家過白事的“事頭”,開始找到老媽,讓她湊人數(shù)參加葬禮——吹小號,剛開始她只能算半工,過一次事工費80元。
參加的次數(shù)多了,吹奏技術(shù)也在慢慢提高,現(xiàn)在參加一次葬禮,費用大概150元。因為周內(nèi)要在村部上班,她只能趕上周末的場子,有時候遇到周內(nèi)有人請她去,她就把這個機會讓給同村的另一位嬢嬢。
前一陣給媽媽下載了十幾首歌曲的降B伴奏,一曲接著一曲,大多數(shù)都是情歌,還有一些紅歌。
媽媽吹小號很開心,當然有錢賺她更開心。仔細想想,她就是我的榜樣,一路走來,堅強獨立。
年輕時是小學老師,當了十幾年班主任,九十年代,代理教師工資低,經(jīng)常拖欠。我上高中之后,學費一學期千百元,她就辭職去鎮(zhèn)上的方便面廠和棉紡廠打工,之后也去過大城市在工地上做過小工。
后來回老家,和爸爸做小生意——賣醋粉,一直到現(xiàn)在爸爸還在做著小生意,媽媽在村部上班,也有了自己的愛好。
這就是我那會吹小號的媽媽,她的故事很多,得慢慢抒寫。每次看到網(wǎng)絡(luò)上五六十歲的清潔工成了畫家的新聞,感覺很傳奇。
而如今,媽媽就是另一個傳奇,她五十多歲自學小號,還能用愛好賺個零花錢,她就是我的榜樣。
素材靈感,會吹小號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