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還不來?等下菜給大家伙吃完了”……“快點快點,我備好了自己釀的酒就等你了”
? 這個忙著給大家倒酒,自己卻滴酒不沾的男人是我的親戚,也是工廠的老板,父親在他手下干活。他連著打電話催的是廠里的一名員工,剛從客戶家安裝完櫥柜出來,所以沒能按時到年前聚餐現(xiàn)場。
? 說是年前聚餐,倒也沒多大排場,只是請各位員工一起在老板家里吃個便飯,聊聊家常。不過這樣的安排也挺溫暖,連我都感受到了。
? “咚咚咚”敲門聲起,老板娘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跑去開門。“呀,怎么來這么遲,還好,我有幾盤大菜還沒燒,你快去坐吧。”
? 進(jìn)門的這個男人便是那位遲到的員工,他滿身的白灰,定是剛忙完活還沒來得及洗澡。大家也是見慣了,并沒覺得什么意外,畢竟都是一起工作的,誰沒曾滿身灰塵。以前廠里忙不過來,父親也會放下手中的活去幫員工一起干事,也沒能幸免染成“大白”
? 坐在我身邊的兩個男孩比我大不了五六歲,但他們可不是家長帶著來聚餐的,他們就是廠里的員工。大概是學(xué)習(xí)不好吧,所以也由親戚介紹著從外地來工作了。
? 看著他們這么年輕就出來打工,莫名的心酸。想起一天放學(xué)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名初中剛畢業(yè)的男生從后面跑上來問我**怎么走,他大概看我跟他差不多年紀(jì) ,于是跟我講了他學(xué)習(xí)不好,初中畢業(yè)來找工作的故事。可能因為我成績還行的緣故吧,當(dāng)時很疑惑的問他:“職高也考不上嗎?這么早出來不好吧……”他嘴角一絲勉強的上翹,眼神里好像透露了一點往事的痛苦,對我說:“可能天生就學(xué)不起來吧,不適合就不做了,總有出路的。”
? 原來每個人都努力著,堅持著,撐開自己生命里的縫隙,因為那是光進(jìn)來的地方。
? 兵荒馬亂的青春,不管你信不信,我們都有過。
? 那位遲到的員工竟是個幽默的人,剛坐下沒多久已經(jīng)和大家聊開了。老板兩手捧著酒壺給他碗里倒酒,邊說著:“喝喝喝,別給我省。”“行了行了,再喝怕是回家車子要開河里咯。”他操著一口外地口音講著,但我們都聽得懂,還覺得挺好笑。“喲,這滿滿一碗喝下去明天可能就做爸爸了”
? 后來有一天,聽父親和母親在聊天,說廠里一員工因為常年吸入大量塵埃,導(dǎo)致肺功能受損。我本對著事不感興趣,但不知為什么,那天聚會上那個幽默的男人浮現(xiàn)在了我的腦海里,我想應(yīng)該不會是他吧,愛笑的人運氣應(yīng)該都不會差。
? 問了父親之后,得知那個肺功能受損的員工就是他。
? 某天晚上,父親到廠里處理些事情,我陪著一起。安排好第二天的工作,正好有送貨的面包車開來,父親便上前幫忙卸貨。不知從哪個地方,那個男人出現(xiàn)了,父親笑著對他說:“柜子裝好啦?累了就早點回去吧”“這么早睡不著。”那個男人邊說邊上手幫忙抬貨物。
? 父親也有些擔(dān)心他的病情,便問:“你老婆還支持你做這個啊,醫(yī)生不是讓你別干這行了嗎?”話題有些沉重,那個男人臉上也少了微笑,:“不干這個沒飯吃,老婆那邊根本就沒告訴她,省的她擔(dān)心,婆婆媽媽的。”
? 我和父親將要乘車離開之時,又看見那個男人正在廠對面一小塊田地里澆花。父親湊上前去笑著說:“尿拉上去長得更好。”“咦,花仙子可沾不得那臟東西,要拉也是我拉,長大了認(rèn)你做主可不行。”他說話還是這么幽默,說完,我們都笑了,笑聲飄蕩在這夜的角落里,越飄越淺。
? 他每天干著那樣臟,累,差的活,還有功夫種花,想來心底也是留有一份詩意。這份詩意難能可貴,使他能積極面對生活,笑看人生。
? 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有縫隙,但不要害怕,那是光進(jìn)來的地方。或許我們都曾不堪一擊,但我們終將活成自己渴望的模樣。
? 向著光,向著遠(yuǎn)方,塵埃中的花朵也遲早會開放。
? 上天總不會讓你過得一帆風(fēng)順,但我們總想讓自己過得更好,讓我們愛的人過得更好。
? 或許我們有不足的地方,但我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去彌補過。生活便是這樣,我們總是很珍惜那悄然生起的一點點光亮,有時是否被愛不重要,懂得去愛才最重要,我們都是追光者,我們都相信塵埃里的花朵也會開放。
‘每當(dāng)我為你抬起頭
? 連眼淚都覺得自由
? 有的愛像大雨滂沱
? ? 卻依然相信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