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有奇巧人曰王叔遠,能以徑寸之木為宮室器皿人物,以至鳥獸木石,罔不因勢象形,各具情態。嘗貽余核舟一,蓋大蘇泛赤壁云。……嘻!技亦靈怪矣哉!”
這是學生時期學過的古文《核舟記》中對奇巧核雕的描寫,記得還有一篇《核工記》也是類似的文章。多年過去,文章詞句早已忘記,但對文中栩栩如生的描述及展現出的高超核雕技藝還是印象深刻。只是沒想到多年之后身邊也出現了一位這樣的“核雕大師”。
這位“大師”不是別人,就是我老媽。
在老人的思想中,桃木、桃枝是吉祥的、避邪的,桃核當然也是屬于此類。記得有一次,家里買的桃子特別大,且皮色紅潤、肉嫩汁多,吃后剩下的桃核個頭勻稱,核紋凹凸有致,淺淺的木黃色中帶著點紅,上面雖有殘余的桃肉筋絆著,但絲毫沒影響桃核的觀感,老媽看了,不忍丟棄,于是把桃核洗干凈,晾了干。此后便不時地拿在手中把玩著。
一日,老媽說她要把桃核做出個什么小東西來,我望著她認真的神情,無意打擊她的熱情,但也確實不相信她能做出什么,便笑了笑,對她說“好啊,做好后我來欣賞啊”以示支持鼓勵。老媽拿出家中一把不常用的菜刀,取出桃核,趴在家里的一個臺面上,不一會便傳出“冬冬” 的敲打聲和“嚓嚓”的刀削聲,終于在好一陣的忙碌之后,老媽滿頭是汗,手里拿著個“核雕成品”,得意地向我展示,“怎么樣啊?你看看,你看看!小花籃!”,一雙粗糙的、滿是皺紋的手!一手拿著把菜刀,一手舉著她的作品,滿臉熱切地盯著我,那種神情!一瞬間我腦中忽然現出一個孩子舉著她畫的畫兒得意地向她媽媽揚著——“媽媽,你看,畫得好嗎?”。
“哎呀,真不錯!還真像唉,你怎么弄的,不容易吧!”我看著那個雕工粗拙、外形很有些糙的花籃,由衷地贊嘆!雖然小花籃做得簡單,但堅硬的桃核對一個毫無雕刻基礎的老人來說,還真不是容易加工成品的。老媽本已洋洋自得,加上我稱贊,更是喜形于色。
有了第一次的作品,這以后,每每我們吃過桃子,老媽便會把桃核洗凈,檢視一番,看看有無“可雕”之材,恩,這個不行,那個不合適,儼然一雕刻技師在挑選刻材,幾番舍棄之后留下最佳適品,然后便在空閑時候,拿出那把菜刀,趴在已成專屬工作臺的小臺面,仔細去做她的雕工了。每次做好后,老媽便會在花籃的把兒上系上紅繩,掛在家里床頭及其他可掛之處,既作了裝飾,也起到“避邪”的作用。
時間久了,原本只是老媽做著玩兒的小花籃,現如今也在老媽手里做得越發的“精致”了,工序上也多了一道“上油”,這樣等油吸收盡了,那核籃兒就顯出一點的油光滑潤來,倒確實像那么回事了。隨著刻藝的提高,老媽的的“生意”也擴大了,家里的親戚看到了,也覺得小花籃很有些精巧有趣,連連贊嘆老媽厲害并主動討要了小籃去,老媽當然是一片開心并樂得奉上小禮了。
其實老媽做的小花籃根本算不上核雕吧,只是她的自娛自樂而已,可誰又能說她的用心態度和巧妙利用不是和雕刻技師如出一轍呢!看著老媽贈我的小花籃,我也忍不住模仿著嘆一句:嘻!技雖無靈怪,思卻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