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到阿城時,我正在一家逼仄的小賣部噼里啪啦的敲鍵盤,結算一天的收入。
他遞過來一張干凈的紙幣,說:“幫我那盒煙!”聲音干凈而清亮,猶如他身上潔白的襯衫。我麻利的收下錢,遞給他一包性價比比較高的煙,總得讓他覺得物有所值。
“謝謝!”他準備離開。“以后要少抽煙。”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說這話,就因為他的白襯衫?阿城疑惑的望了望我,“哦,好!”
阿力離我而去時,穿的也是一件白襯衫,抽煙抽的厲害,每日咳嗽的厲害,從早上到黃昏。咳嗽的最厲害的時候,阿力的身子蜷縮在一起,像極了一只小蝦米。
我們曾一起居住的屋子里至今留有他的煙味兒,桌子上,書架上,廚房里,床上,被子上,枕頭上,仿佛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阿力剛離開我的那幾天,我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從來不喝酒的我,試圖讓酒精麻醉自己,但事與愿違,我竟然越喝越清醒,還是沒有睡著,就這樣坐到了天亮。
只是無論我怎么做,阿力再也不會回來了。
而阿城,像極了阿力。他們看我的眼神,他們的白襯衫,他們身上的煙草味兒。
阿力仿佛又回來了。
其實他已經離開我整整一年!
這一年我喪的厲害,還好有個小賣部,沒日沒夜的掙錢,24小時不打烊。掙滿了慢慢一抽屜軟妹幣之后,心情大好,整個人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滿血復活。
初次見到阿城,真是我滿血復活的時候。生活又好像回到了起點。
第二天,阿城又來了,還是白襯衫,還是那一模一樣的眼神,遞給我二十塊。
我們再也沒有說過話,他給錢,我遞煙,他仍然穿他的白襯衫,如此持續了一個多月。
難道他有女朋友?阿城每次來,白襯衫依然白白凈凈,沒有一絲褶皺,就好比他的臉。
這些和我有什么關系,賺錢才是最緊要的,高興去轉一轉,不高興了也可以去轉一轉,不然只能在馬路牙子上哭,晚上住在哪兒都要摸一摸錢包。
還是錢最好,男人說什么?能吃嗎?能給你安全感嗎?
我搖搖頭,告誡自己不要再想。
白襯衫依舊來買煙,我仍舊遞給他煙,煙的牌子也沒有換過。
我總覺得會發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