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細伢崽,吃飯啦”
? ? “誒,來了”
? ? ? ? 口隨意應和著,腳和心還在原地,不挪動半步。
? ? ? ? 當催急了,附和兩聲“來了,來了”。
? ? ? ? 還要回頭往玩耍地瞅兩眼,
? ? ? ?還會撂下一句“我先去吃飯,輪到我時不要刷掉我”。
? ? ? ?話音剛落,人便不見了,都是這般急沖沖的跑回屋。回來得早了,先得給全家盛好飯,也許家人早就知曉規律了。那盛飯真是門技術活。先在筷子屜上向上稍提就取下別掛在上的銅勺,微蹲在地,右手捏著鐵鼎蓋的提圈,左邊向上斜,剛好到支架的九十度處,一個漂亮的弧線向心口一提,伴隨著“咯”一聲,鍋蓋很穩當的靠在鐵鼎鼓旁,猶如親兄弟樣幫扣著,而經過常年煙熏火燎的鐵鼎鼓,渾身裹著一層層黑鐵,鏟都鏟不掉,但鼎鼓永遠不會讓鍋蓋占到他的黑。鍋里必定是米飯上面蓋著厚厚的一層紅薯絲,再左手把持著鐵鼎鼓鐵架,右手銅勺在微紅的圓形面積靠左邊處落下,不用多用力,隨著銅勺的落下,一提,反扣在白瓷碗里,一層紅薯一層米飯便清晰可見。當然自己的紅薯絲、白米飯的比例和大伙得一樣,不然會落到一個自私、不公平的名聲,就算今后給兄弟姐妹們些好吃的也挽回不了。也許從小的公平、公正就是教訓出來的,就是哥兄姐妹們監督出來的。回來晚了,大伙像磨刀霍霍像牛羊樣,快速的揮動著筷子,菜也能看到盤底的白釉了,當然飯還得自己盛,而且得快,一銅勺不夠,還壓上一小勺,迅速的夾上幾筷子菜,還將菜連同筷子插進飯里,三步并兩步的回到玩耍的地兒。
? ? ? ?這時分,玩伴們多半也是端著碗也來了,當然,大家的菜多半是大同小異,總是那樣的四季分明。春是那一海碗的青菜,最后連湯帶水的“哧溜”幾下就一掃而盡;夏是那一鍋燜的缸豆,最后總是剩下豆子,盡入口;秋是豆思搭配秋茄辣椒,到處都飄著臭臭的味兒,這也是最下飯的;冬天大白菜、冬瓜、南瓜隔天不提這三樣。飯菜一致時,大伙就各自邊吃著飯邊看著別個玩耍,當看到別人家來客人了,或端著饞品葷菜時,那么他定會耀武揚威的給這個伙伴夾一絲,那一個夾一溜,碰到瘦肉的面積有點大塊時,三四個人還會合力一絲一絲的瓜分著,邊砸吧著嘴,邊贊好吃,那副得意比自己吃了還香。
? ? “細伢崽,吃飯啦”
? ? “誒,來了”
? ? “來了,來了”
? ?“哐當”
? ? ? ?走得匆忙,心一捉急,碗筷在地。大人免不得幾聲訓斥,“碗都端不穩,別吃了。”人便如木樁樣,佇在哪兒,眼淚也盈眶,也不知是挨了批評,還是心疼飯菜,還是惋惜不能如愿到目的地,反正是委屈得不行,硬是不回去吃飯,擦干眼淚,灰溜溜的出來了,大伙便圍過來,開導的開導,拉的拉,“吃我的,吃我的”,一個勁的伸過自己的碗筷,你碗一口,他碗一口,含淚而笑的吃飽了,這飯實在是香。
? ? “唉!”
? ? “哐當,哐當當”
? ? ? 不覺得放慢筷子,放下手中的碗。一聲嘆息,這碗就只能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