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碩希望聽見她吭一聲難受,或者聽見她低吟一聲宣泄自己的不適。可她就是一聲不吭。越是這樣一聲不吭,他越是想聽。
孔成在前面開車,隼碩在后面把大腿奉獻給尹然當枕頭,自己也閉著眼,不知道是睡了還是醒的。
尹然醒來時感覺自己一身都是虛汗。睜開眼,有點黑暗。她動了動,發現自己鼻尖幾乎對上腰腹一下的某個部位,她臉上瞬間尷尬了。不由想自己昏睡的時候有不小心碰到某個部位嗎?
下意識往后一挪,沒料到自己會差點掉下去。隼碩反應極快把她撈了回來,然后她整張臉都按在了某個范圍……
呼吸已經屏住,她心跳在加速,加速到讓她頭暈。
“身體不好怎么不說?”隼碩說話很少拐彎抹角。當然,他也不是沒拐彎抹角聊過。
她揉揉腦袋,撐著他的雙腿,盡力坐到一旁,“為了養家糊口啊。”他要真信她這句話,他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白癡!
看他臉色不好,她也不搞怪了。老實地說:“我本來就不是鐵打的士兵,鋼澆的身體。我一普通女人,偶爾傷風感冒多正常的事情。再說了,我現在的身體素質比起以前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這樣的身體還比以前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別說隼碩會有什么反應,反正孔成又想冒冷汗了。
車下高速的時候遇到攔路檢查。
“請出示您的駕照。”警察叔叔敬了個禮,然后邀請出示駕照。孔成把駕照給警察叔叔。警察叔叔看了看坐在后面的隼碩跟尹然,一條軍犬在車外面轉來轉去的嗅。
“怎么這么重的藥味?”警察叔叔的鼻子真好使。尹然一張憔悴的臉湊了過去,虛弱一目了然,“我在生病。需要檢查我吃的藥嗎?”警察叔叔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所言不假,反而笑了笑說,“不用了。謝謝配合,路上小心。”
軍犬嗅完,警察放行。尹然靠回椅背,懶懶地問,“這是要上哪兒?”
“我們要去找個人。”孔成回答的。
尹然又問:“危險嗎?”
孔成說,“不危險。不過先送你回家。”
尹然搖頭,“我不回家。要是不需要我幫忙了,就給我撂市里,我自己走。”
“你要上哪兒?”隼碩銳利的目光總是一種看獵物的樣子讓尹然特別不習慣。當下口氣也不善,“你是我誰啊?管這么寬。”
“倏——”
尹然歪頭,靠向車窗的同時,破空的聲音伴隨帶著玻璃碎裂的動靜讓車速加快。
“八點鐘方向。”生命誠可貴。孔成壓根也沒想避諱什么,直接計算了方位。隼碩還在顧慮,但給他猶豫的時間只有五秒。因為第二顆子彈穿透了前后玻璃,在上面留下了痕跡。
然后尹然就看見隼碩打開一個黑色的盒子,一樣一樣拿起。手很穩,組裝速度很快。前面的孔成報了風向,風速,距離。頓了頓,彈道的專業術語出來了。
一個通過消聲器傳出的聲音傳入尹然耳中,然后是撞車的巨大響動。車速這么快,撞到哪兒八成非死即殘了。
她的反應不太像一個正常女人的反應。
孔成和隼碩都在注意她。一個光明正大的看她,一個只用眼角的余光。她捂著心口,深呼吸,然后說,“我還沒睡過幾個處男。你倆是不是成全我一下?放我下車……”說到最后摳墻一樣糾結的摳著面前的車座,“我什么都沒看見,什么也木有聽見。剛才我在看拍電影……”
孔成撥通一個電話,簡單講了兩句。隼碩一直注視著她,高深莫測的樣子讓她抓狂。
“嗎的,給個痛快。”她暴躁的蹦了高。雖然身體還沒復原,這會兒也跟回光返照一樣忘記了其他的不適。
孔成遞過來一瓶水,“四姐,喝點水。休息會。”
尹然垂下頭,長發隨著她的動作滑落,擋住了她的臉。然后就看她抬起頭,接過孔成遞來的瓶子,一臉視死如歸的大義凌然。隼碩沒來由的笑了。
孔成把車停下的時候,隼碩已經迅速且有序的把該帶的東西都背在了身上。尹然不問,只挎背自己的包,并穿上自己的厚外套。孔成開著車如出膛的子彈射出。加速度頗高,尹然看見了車屁股并擦的火花。像煙花一樣,一閃即逝。隼碩拉著她的手跑進路邊的林子。
伏在林子里不知道要等什么的時候,尹然把頭發扎起,并挽成了團子。以免跑起來掉落擋視線。
孔成不多會兒從另一邊繞過來,兩人一前一后,尹然在中間。這到底是保護還是防止她落跑,她還真猜不到。既來之則安之,只能跟著走了。
他們在往山里走,公路上急促的剎車聲聽起來遙遠又感覺很近。她忽然就想到小時候跟小伙伴們進山玩耍,從山這頭翻越到哪頭,結果差點沒回得去。因為翻越那連綿的山脈之后,他們進入了另一個地界。要沿著公路回家估計得走兩天。
兩個男人走著走著換了位置。孔成走前面,隼碩走后面。不過真槍實彈的裝備,只讓她挑了挑眉,再沒別的表情。
她從包里拿出手套。因為她已經很久沒爬過山了,以防自己腳滑摔倒受傷,所以她戴上了手套。逃命的時候受傷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累贅。她不喜歡那種感覺,因此必須先保護好自己。
孔成忽然停了下來,迅速爬上一顆大樹。隼碩警戒四周,尹然撐著樹干,沒敢坐下休息。她怕自己一坐下就起不來了。
話說,這會兒她腦子里才反應過來,自己干嘛要跟著上山?跟她有毛關系啊?剛才在路上她自己走不就行了嗎?嗎的,隼碩一牽,她就從善如流的跟著走了。
靠!
隼碩抿著嘴,深邃的雙眸透著幽冷而深沉的光。一種鐵血嗜殺的感覺從尹然腳底板升起。
孔成說了什么,尹然沒聽清。隼碩卻極快的出手了。由靜的瞬間轉變為動的速度感,讓尹然感覺像在看美國大片一樣。無論是視覺上還是心理上都產生了一種驚悚感。這他嗎不是拍電影啊,是真的會要命的啊……
樹葉沙沙,樹枝像被風吹動輕微的晃動。她好像聽見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聽見。四周的昏暗和緊張的情緒讓聽覺更加靈敏,促使她有點心慌。她可不可以商量一下,給她一個遁走的鏡頭?先保自己的小命?
太陽要下山了,天要黑了。
他們已經在山腰,看兩人的架勢,這是要翻山嗎?
避開樹枝,她努力讓自己放棄掐斷它們的想法。
下山的路并沒有上山的路好走,況且天已經全黑,她只能憑感覺跟著孔成。眼鏡也拿了出來,以免被樹枝傷到眼睛。能跟上他們的速度她已經盡力,但是盡力的結局就是精疲力盡。天知道從嫁人以后她就再沒鍛煉過,這樣高強度的穿行讓她緊繃的身體僅憑意念支撐。
山腳停著一輛迷彩花色的吉普。孔成拉開車門,尹然就滾了進去。隼碩坐在前面,三人一上車,司機一踩油門,飚了出去。
“給我撂最近的醫院。記得幫我交住院費!”尹然身體歪歪一斜,倒在孔成身上,再沒了動靜。
孔成手快的扶住尹然耷拉下來的腦袋,一籌莫展的看前面穩如泰山的隼碩。
“怎么辦?”
隼碩沉默幾秒,“東西已經到手,回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