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清冷的冬日的下午已近黃昏,下了車茫然四顧,天空灰蒙蒙一片,不知我該往那邊走。正在沉吟遲頓間,后面一個有些略熟悉的聲音傳來,“怎么不走了啊”我說明了我的意圖,我要趕次日早晨八點的飛機,不知是直接去機場還是去民航處等待搭乘次日早晨去機場的車,她正是剛在車上后面坐的那個人。
她思忖片刻說,民航處專門有為每一航班送人的車,去等好一點。
我笑著道謝,正欲前行,她說不對,往這邊走,我有些尷尬,說實在的,對這座城市我一無所知,加之我是一個方向感很差的人,此刻已分不出東南西北了。
她說,那兒不遠只有半站路,我剛好路過,一起走過去吧。
我們并肩走著,寒風凜冽,心中是一種模糊而迷惑的感覺。
不遠處,很大的民航處標牌赫然映入眼簾。
她一邊用食指指著前面,一邊說到了,我沒有說話,只是沖她帶有謝意的笑了笑。她也回應著我的笑,然后她若有所思的說你就住在這個民航附近的賓館里,明天起來就到了,我說,好,謝謝。 她說不客氣,就轉身離去。
天已微黑,朦朧中有好幾家賓館分布在民航的四周,我端詳著它們的位置,它們的豪華度,心中在丈量著它們的價格,對于我這樣一個工薪階層來講,價錢是不能無所謂的。
看中一個中意的,正欲向前,她又笑著走過來,我有點意外,亦有點高興,對于這個陌生人在走了半站路后已有了幾分親切。她說,還是我去幫你問問吧,我說好,那謝謝了。我尾隨著她,服務員看到我們很是熱情,還沒等我們開口就說:對不起,客早滿了,現在是兩會召開期間,全省的與會者都來這了。
我們無奈的出來,又去了十幾處別的地方,包括酒店,招待所。不覺間已走出一站遠,都是同樣的結果。
此刻華燈輝映著星光,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開始了她們豐富的夜生活。
我的內心有幾分恐慌。
她說,不用擔心,要不去洗浴中心吧。消費完順便住上一晚,價錢也合適,她話沒有說完,我的頭就搖得像撥浪鼓。對于那種地方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或許是古惑仔的電影看多的緣故吧。
最后,她提議去遠點的地方,總會有空缺吧。我們搭了個的士走了約摸五站路,在一個很大的的賓館門前停了下來,下去問時,說碰巧有一間了,我們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很快的看了房間。早已是饑腸轆轆,就在下面的小飯店吃了點湯面,邊吃邊說已全然忘卻了她是個陌生人,就好像是早已認識很久的朋友,更甚或是家人一般。此時才知道她是個商人,經常去我的老家,于是我很快的寫了我的號碼給她,說以后去那兒聯系我,去那里我可以給你帶路,她猶豫了一下,拿了。
街上雖然清冷,卻異常的熱鬧。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有些許的失落,剩下的全是溫暖與感激。
我不知道她是誰,甚至連她姓什么都不知道,而她對我亦是一無所知。
在異鄉偶然相遇,又匆匆作別,運行在各自的軌道上。可在相遇與分別間,她,一個陌生人,給了我幫助,給了我關愛,亦給了我對人生新的態度。
次日,我按時搭上了去機場的航班,剛上車,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來,“喂,你坐上車了吧,沒有遲到吧”我忙說,沒有,沒有。此時已全然說不出謝謝這兩個字,因為顯得有些空洞。
我存下了這個號,將其的姓名輸為“好人”。
兩個月過去了,還依然清晰的記得她真誠的叮嚀,睡覺時門一定要鎖好,別睡過頭了。
一種強烈的感激與謝意一直存留心間,偶而會發短信祝福她,可很少有回音,可能她已經忘了,忘了有那么一天,忘了自己做過什么,而我卻一直沒有忘記。
整個冬天都如沐春風。
原來世界不是自己原本想得那樣,再次碰到陌生人向我問路的時候,我再也沒有漠然視之過。
我想,以后肯定也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