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支筆和紙

在一個個深夜化身一個個文字

我乘上一只小紙船

在一個風雨之夜向你的方向駛去

大風會吹破紙漏雨

大雨會把紙里的風淋濕

我就乘著風淋著雨向你的方向駛去

穿過平原上的小麥地

穿過大山里黑魆魆的森林

穿過黃土地上的風沙

穿過大漠上空突兀的冰雪

我向你的方向駛去

我向你的方向駛去

撐不起一只竹篙

撐不起半邊翅膀

撐不起一把破漏的紙傘

撐不起一曲風雨里交織的短歌和長笛

盡管如此

盡管是如此

盡管我也會力竭精疲

盡管我拖著一副殘斷的軀體

我還是再向你的方向駛去

我還是在向你的方向駛去

我終于會在一個沒有風雨的深夜

星光燦爛而寧靜

一彎新月恬恬淡淡也沒有害羞

我終于會在這個時候來到你這里

只是路過

只是短暫的停留

我借宿了半日你窗前的郵箱

在你的手上被溫暖驚醒

你讓我躺在你桌上飽滿的燭光下

與你的紙和筆，圍坐一席

你的目光久久凝視

燭光昏黃起來，照不盡你眼睛的深邃

一支又一支的香煙灰

一次又一次燒痛手指

一次又一次起筆

又一次又一次放回原地

總是欲言又止

總是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

我知道你，

我知道你是想問：

你是誰？

你來自哪里？

你到何處去？

你是誰！

你來自哪里！

你到何處去！

我只是平靜如水

只是平靜如水

只是如你一般凝視

我從我的眼睛走進你的眼睛

我從你的眼睛走到了你的手指

你呼地奮筆

生命本來沒有名字，生命本來沒有名字，

你是，我是，你是，我是……

生命本來就是神喻，生命本來就是神喻，

你來，我去，你來，我去……

不知開始，也不知結局……

不知開始，也不必知結局……

我乘上一只小紙船

在一個風雨之夜向你駛去

我來到你窗前的老郵箱

來到你溫暖的手里

那時星漢燦爛

那時燭光如洗

來到你的桌上，與你的紙和筆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