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千年塵封的愛戀(10)堆雪人的歡樂

文:艾藍

我不讓徐豐到酒吧找我。

我告訴他,我只是個歌者,一個靠唱歌謀生的女子。沒有世俗眼里的迷亂與腐氣,上臺就唱下臺就走,如此簡單而已。

所以我們的約會,除了圖書室就是那條長長的梧桐道。

徐豐是陽光的,充滿活力滿懷憧憬,他歡快的語調爽朗的笑聲讓我覺得四處灑滿跳舞的陽光。

這是二十年來最溫暖的冬天。

春節將至,徐豐回家過年了。他邀我一起回去,我謝絕了。

在酒吧,整年都是熱鬧的,只有春節前后最蕭條冷清。有家的人,在團圓的日子誰還愿意躲在這里偽裝寂寞。

漓子,來場個人演唱會怎樣?蘇拿了幾瓶啤酒和一大盤的點心,靠前坐下。

酒吧里空蕩蕩,年三十的晚上。樂手都走了,服務生也回家了,留守的只有我和蘇。

好啊,歡迎光臨蘇的個人演唱會!我調侃道。

沒想到蘇真的走上臺,在架子鼓前敲打起來。

難得見你好興致哦,原來還藏著兩手。

老嘍,不過當年確實還是有兩下子的。蘇沖我一笑。

那么我們今天要激烈的,還是溫柔的?

來些寂寞的吧,為了別人的熱鬧我們的寂寞。

你寂寞么?我可不覺得哦。

那就,為了酒吧今天的冷清吧。平日里它都是熱熱鬧鬧的,突然靜下來還真不習慣。

嗯,這也算是個理由吧。我歪頭想了想,好!就為酒吧的寂寞而歌唱。我把吉他遞給他,走下臺。

蘇彈唱的是齊秦的《不讓我的眼淚陪我過夜》。

緩慢流淌的旋律,略為滄桑悲情的嗓音;高高的圓椅,孤獨的長話筒;沒有舞臺光柱,沒有掌聲。蘇在朦朧的光影里氳成一幅凝重的畫面,灰色格調。

我倒滿一杯啤酒,端過去。蘇搖頭,笑笑,接過一口喝下。然后把吉他遞給我,走下臺。

我唱的是許美靜的《蕩漾》。

心蕩漾,淚滴落在湖心蕩漾。愛極了這樣的詞句,有著些許的感傷,卻不過分;有著些許的懶散,卻不妥協。

唱完,接過蘇遞過來的啤酒一口喝下,把吉他交給他,下臺。

一晚上就這樣持續,不知道我們是在斗歌還是斗酒還是斗寂寞和悲傷,亦或是在拿齊秦和許美靜斗。

終于唱不動了,兩人趴在桌子上。

如果阿力在,相信我們的主題就不是寂寞,而是瘋狂了。蘇忽然嘟囔出一句。

我一愣,沒出聲。

漓子,阿力離開是不是和你有關?蘇睜開眼睛,看著我。

來去自由,誰也不是誰的借口。我擺弄著空瓶子,輕吐一句。

呵,蘇點頭,倒酒。你把許美靜的歌唱得很有味道……

那你還總說我,叫我唱些火辣點的歌。

哈哈,這是一個原因,酒吧當然希望氛圍濃些。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一聽到你唱那些歌,我特揪心,揪心地疼……

我瞪大了眼睛。蘇一口把酒喝光。

剛出來的時候,愛玩,搞樂隊、泡吧、跳舞、到處走,到最后把一切都玩完了,連老婆也玩沒了。她最喜歡許美靜的歌,走的時候沒留下她的一樣東西,除了那一大堆許美靜的CD。她說對我徹底死心,徹底死心……你一唱,我就想起她……

蘇一片落寞。我不知說什么,有時候我們堅持的東西,原來會不經意地傷害一些人。

蘇揮揮手,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你歌照唱我酒吧照開,只是偶爾回首一下,人嘛,有記憶就總有傷感。來,為往事干杯!

“砰”玻璃杯碰撞的清脆聲,只是這小小的酒杯如何干得盡我那三千年的記憶。

爬上酒吧頂樓天已微亮,沒有雪,天空蒼白卻不顯干凈。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和尋常日般,不咸不淡。

由于酒吧停業,連續三天我都呆在住處。

看書,聽音樂,上網,照料草莓。

草莓是徐豐送的,不大不小,卻長了很多小草莓果,青青的。

徐豐說草莓特別容易養活,小果子會慢慢長成大大的酸酸甜甜的紅色草莓。

正是因為他說得這么具有誘惑力,才使得從來不與小動物和植物接近的我接納了這棵草莓。

當然,草莓的到來給這個不足八平方米的小房間帶來了縷縷生機。

我的房間很亂,不過我也不知道其他女生的房間是怎樣的,沒有朋友,哪來的串門。

一張床一張桌子一臺電腦一個衣柜,CD隨地都是,幾本書擺在凌亂的床頭。墻上貼滿了海報,有國內的國外的,電影的音樂的,男的女的,優雅的瘋狂的,整個兒花花世界的縮影。

門后貼的是Kurt Cobain,柔順流暢的金黃長發,雙目微閉陶醉于舞臺彈唱中。

原來貼的是JohoLennon,中長發,戴一副墨鏡,冷酷而深思,灰色格調。有次阿力來找CD看見了,馬上力推他的偶像Kurt Cobain繼而代之,我只好把Joho Lennon貼到墻上融于花花世界之中。

沒有什么不同,只是上網或聽CD的中途會突然跑到草莓那兒,靜靜地看著綠綠的葉子和長滿疙瘩的小果子,感受它們的成長。

然后忽然覺得,有點想念徐豐。

徐豐回來的那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雪。

因為下雪,我下午出去走走。喜歡在風雪中獨步,雪很大,風如刀,路很滑,卻有一種驚艷的感覺。

看著天地一色素白,我想起瓊瑤《梅花烙》里那只在雪地里奔跑的白狐貍,真是美妙之極。還有什么可質疑的呢,除了狐貍,天地間哪里還能出來這么美麗的一件極品?

瓊瑤有如此通靈的才氣,莫非她的前世也是狐貍不成?如果我再幻化成一只狐貍,那又會是怎樣的一番際遇……

一邊亂想一邊繼續往前走。

漓子!聽到叫聲猛一抬頭,看見前面有個人蹬蹬蹬地跑到我跟前,脫下帽子才認出原來是徐豐。

天,隔著風雪那么遠他還能辨認出如雪人樣的我!

哈,真的是你!我厲害吧?他的笑容就如雪中盛開的梨花般燦爛。

厲害厲害,快把帽子戴上。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今天上午剛到,好大的雪啊。他把帽子戴好,把我的手塞進他兜里。

突然見到徐豐,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么,本來我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但見他不停地把我的手一會拿出來呵氣,一會又放進兜里,并且一直沖我傻笑,像個孩子似的。

你春節過得好嗎?我一到學校就想去找你,可是又不知道你住哪兒,就跑到野人酒吧這附近轉悠,沒想到還真碰到你了。對了這么大雪,你怎么跑出來了?他像倒豆子似的倒出一大串。

我眉頭一挑,不出來怎么會碰到你啊。

也是。我們要不要避一下?這雪越來越大了。

不要,這才好玩,多美??!

要不我們去堆雪人吧,這么厚的雪肯定能堆一個大大的雪人。徐豐眼珠子一轉,冒出個主意。我知道這條街后面有個空地,我們去那邊。

好??!我興奮起來,長這么大還沒堆過雪人呢。

徐豐拉著我往后面跑去,路很滑,我不時滑倒把他也拉倒,笑罵聲響起。

空地里的雪厚厚一層,徐豐教我怎樣才能把雪弄結實不會散開,怎樣才堆得好看。

他刮著我的紅鼻子說,你呀,就像個還沒開化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確實,我什么都不懂,更不懂得原來雪還能帶來這么多的歡樂。

我以為雪有的只是能讓狐貍和天地融為一體的極致美,卻不知道里面還藏著這么多快樂的因子。

雪人堆好了,圓圓的腦袋,胖胖的身軀,短短的四肢,用樹枝拼湊的五官,好可愛。

徐豐脫下帽子和圍巾給雪人戴上,然后咧嘴一笑:看它,像不像雪孩子啊?

雪孩子?哈哈,我覺得它好像你哦,一個模子里出來的……我笑彎了腰。

喂,不要那么直接好不好,怎么說我也比它帥一點點啦,不信?你看這你看這你再看這……

他還在那擠眉弄眼,逗得我哈哈大笑,禁不住圍著他和雪人在漫天飛舞的雪花里轉起圈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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