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唐在《萬物生長》說出一部小說的寫作境況。從那以后,我才明白,十幾萬字的長篇小說,湊湊、貧貧,也就出來了。我們不難判斷的是當時馮唐或許也是這種狀態,或許是在嘲諷一些小說的寫作者只是湊。在多次的《萬物生長》閱讀中,一看這并不是貧和湊就可以解決問題,貧和湊只是權宜之計罷了。在這些瑣碎的記憶中,才可以明斷秋水是一個怎么樣的人,他的本身到底是處于哪個階段,在其七十二變的過程中到底先念哪個咒語。
“馮唐也坦言無論是大學的經歷,還是來到麥肯錫之后所受的思維訓練,都對他的寫作不無裨益。他認為特別是麥肯錫在公司內部一直堅持的金字塔式的思維邏輯實驗更是讓他之后看待問題有了新的認識,他說每次他都會思考一個核心得到命題,然后會列出屬于自己的觀點,每個觀點之間都不能相互交叉,這樣才算是經過了思維的錘煉”。三部曲中,秋水是處在典型的金字塔底部的人物,然后加以厚樸、辛夷、王大、女友、初戀、小紅等。在不停的敘事與記憶中,只要人物一出場,或者由某個人物所牽涉到某個事情,則會出現大量的輔助信息,也就是大量的回憶。這就如同金字塔這樣的建筑,到了頂峰之后也便是敘事與記憶完結的時候。
我們在馮唐混淆的記憶中來回穿梭的時候,在其本身就是一個虛構記憶的過程。在當事人如同火一樣在整個生命燃燒最旺盛的階段里,他所要呈現出并不是小橋流水般的靜謐。波蘭詩人米沃什說過,我到過許多城市,許多國家,但沒有養成世界主義的習慣,相反,我保持著一個小地方人的謹慎。這和馮唐不可靠的記憶一樣,在追尋自己的人生旅途中下錯了站,乘錯了車。在本身的記憶范疇內,所謂的不可靠并不是說是記憶的模糊性,而是在線條式呈現時候的本身就有一個邏輯上的趨同。
在《萬物生長》中,在秋水的雜碎敘述里,我們可以看到一個橫斷面,可以感受到一種狀態,記憶無處不在,也就是自身的歷史無處不在。只要在記憶的范圍內,馮唐的敘述觸角就伸到哪里,絲毫不顧忌言語在一些表達方面的傳承性。
碎片化的記憶往往使得小說看上去有些不連貫,但只要稍加修飾,卻又回到正軌上來。《北京北京》中的敘事記憶雖然沒有《萬物生長》這種那么瑣碎化,但是在主題敘事風格的襯托下,所有的歷史事件都轉向秋水的時候,整個文本的閱讀也就在他那里得到了合理的解釋。《十八歲給我一個姑娘》是寫關于秋水十八歲以前的故事,在這個里面,馮唐依舊延續的是他那種元氣淋漓的寫作方式。同樣的是碎片化的記憶,記憶會在某個地方得到延伸,或者在某個地方反復或者重復。在這樣的記憶中,馮唐還原了本身就是屬于他們那代人的記憶,同樣也印證著眾相似叛逆和騷動不安的青春。
一直以來,我們詩意地棲居,也走在所謂的回鄉的路上。我們在所關注的人生的本身的建構過程中同樣的是在解構,也可以換句話理解,無論是寫作本身,還是寫作的衍生,我們都無法回避的一個問題是寫作的原本使命是什么。寫作是一個人所擁有的權利,只要拿著筆就算得上一個寫作者,一個成功的寫作者?那么,要到達的真正彼岸是什么?現在的中生代寫作者依然在挖掘他們本身的記憶或者通過某種想象來構建這個自由世界;老一代的作家依舊在考究屬于他們那一代的沉重的翅膀;當然,新生代還是以市場為主流。
“這樣的寫作持續了很多年以后,有一天當我被某些活生生的事實所深深的打動時,我發現自己所掌握的敘述接近到生活之中,當我描寫什么的時候,我的工作總是敘述離開事物,只有這樣我才感到被描寫的事物可以真正地豐富起來,從而達到我愿望中的真實。現在問題出來了,出在我已經胸有成竹的敘述上面,我如何寫出我越來越熱愛的活生生來”。余華在經歷了先鋒的渲染之后終于回到了生活的真實,成了大眾眼中的蓋世英雄。馮唐和余華不一樣,其沒有經歷過轉型的陣痛,但馮唐的寫作代表了未來的某種方向,也是我們要到達的另一個彼岸。馮唐在訪談節目中說到,作家是人性的礦工,在不停地挖掘最深層次的人性。
海德格爾說過,一切進入詩境的詩都是還鄉的,它使我們返回精神上的家園。不僅詩如此,從事小說創作亦如此。一直以來,無論是批評家們的鞭策與鼓勵,還是作家本身能力的提高,其都是在不停地在奔跑,在努力地追尋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的東西。歸根結底,這便是我們所要到達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