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關寨傳說 _【下⑵】祖母返陰魂，現世遣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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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絡：如果過陰兵不只是個傳說，是不是可以說，那該多好……）
【爸爸】每個村的小隊長，那都是上下幾個村子里的公眾人物，小李灣的村民并不認得你奶奶，但沒有不認得我們村小隊長的呀。所以，你奶奶和黑大犍的老婆講完之后，就該輪到小隊長上前和黑大犍說話了：
“大兄弟！咱們都是上下村兒，誰認不得誰呢？扯扯撈撈不是三朋四友，也是隔門遠親，一年到頭兒抬頭不見低頭見。今兒你三個兒子弄出這事來，關起門來說，咱們都巴不得不出聲，私底下就把事情解決了，可不能張揚出去啊。”
“你看看，弟妹今兒找到你門上，人家要求按照老人現魂說的，要你三個兒子到人家老墳上磕頭認罪，修好墳墓，再燒三百斤火紙，這樣要求你能接受不？算不算過分？”
兒子干出這種齷齪事兒，又已遭了現世報，人都已經癲癇在床屎尿失禁了，黑大犍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好，好啊！都是我這小畜生惹得你們老人入土難安，我賠罪還來不及呀！不過分，不過分！”當著鄰居的面兒，人家也認錯了，也答應了自己的要求，又立刻安排家人出門操辦，你奶奶也沒什么好說的。
就領著小隊長和大妮兒媽，來到黑大犍兒子房里。那房間里已是滿屋尿騷屎臭氣味兒，沖得人直作嘔，床鋪上已經污濁得不像樣子了。你奶奶撲通一聲跪倒在床前，磕三個響頭，聲淚俱下懇求道：
“媽！黑大犍家已經認錯了，后悔自己做了虧心事兒！也答應了一定給你老人家重修房子，現在也去操辦了，去買你要的三百斤火紙。你老人家，大人不見小人怪，就饒了他們三個吧！回頭，我也多給你燒些紙錢。以后，你要是缺錢花費缺衣少食的，就給我托個夢，小鑼兒不在家我替他辦。媽！你就早點兒回去吧……”
你奶奶一陣哭告之后，那三個小壞蛋立刻停止了嚎叫翻滾，平靜了一會兒，臉上也慢慢恢復了正常氣色……
一兩天間，這個現世報的消息就是一個更大的新聞，傳遍了附近村子。凡是當天前去挖過金磚財寶的人，無不提心吊膽寢食難安。之后幾天大清早上，我們都能在上學路上通向老關寨的路口邊，看到有人在半夜里燒過的紙灰香燭和燃放的鞭炮痕跡，看那紙灰堆都是成捆成捆一麻袋一麻袋燒化的。
那時候，每天下午放學回去得早，孩子們就會從大人手里接過剛剛下地的耕牛，還要趁著天黑之前一兩個鐘頭，再去山谷里田野間，讓牛兒多吃一會兒青草。大伙兒牽著牛的時候，發現越是靠近老關寨山腳下，那火紙灰堆就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孩子們的好奇心就又被勾引起來了。
這天傍晚，五六個小伙伴兒牽著各家耕牛，好不容易碰到一起。大家略作商議一拍即合，決定就去老關寨腳下堰溝邊放牛，再上寨頂一探情形。于是一邊念叨著挖金磚的事兒，一邊揚鞭策牛前往老關寨頂再探虛實。
夕陽即將沉墜，山色已漸朦朧，說著走著已經來到堰溝邊， 見大家有些泄氣了，干貓大聲提議道：
嗨！你們都沒勁兒了嗎？咱們來唱一個《鬼下坡》，看誰膽大？一邊唱，一邊爬上寨頂，好不？
男孩子誰愿意在別人眼里是一個膽小鬼，是一個懦夫呢？大家扯著嗓子應道：好啊，誰怕誰！
于是，干貓起個頭兒，大家就扯直了喉嚨，一齊唱開了：
日頭落，鬼下坡，
洼子叫喚，鬼吆喝。
墳圈連著亂葬崗，
九兒爹打轉南山坡。
月亮升，鬼現形，
獾子亂竄，鬼哼哼。
棺頭翻出墳頭外，
九兒娘迷路活鬼嶺。
黑云滾，鬼火明，
貍貓叫春，鬼叫人。
一片墳頭轉一宿，
哭爹喊娘直到天明。
雞打鳴，叫三遍，
妖魔歸窩，鬼進墳。
路邊總有撈腿的，
日頭一出不見形……
唱到最后一句時，大家總是停頓一下，都拿鞭子相互指著，改動一下歌詞，使出吃奶的勁兒喊道：
路邊小鬼兒來撈腿兒呀，
撈緊你小腿兒不放松啊。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兒】爸爸，你這童謠，也太恐怖了，這簡直就是一場鬼片啊！
【爸爸】伙伴們一邊瘋狂地唱和著吼叫著給自己壯膽，一邊啪啪啪地抽打著牛背，五六個孩子騎著五六頭牛已經淌過了堰溝，登上了老關寨腳下一座小山頭上。
正在大家唱得歡騰，來了精神的時候，五猴子大喊一聲：快看啊！寨頂上，啥？
眾人打了個激靈猛一抬頭，就見在老關寨頂上半空，一幕不可思議的驚天異象正在云頭上演。
妮兒，根據前面故事，你猜想一下，會是什么景象呢？
【女兒】我想想……應該是……是老關寨地下，王爺鬼兵出來了吧？
【爸爸】只見老關寨頂上，四面八方暮云黑霧匆匆聚來懸停在半空，烏云越聚越厚，黑霧愈壓愈低，就像黑色的狂風從四面八方一齊吹響寨頂而來。望著望著，那烏云黑氣像一口鍋蓋在慢慢旋轉，形成一個漆黑的巨大漩渦，逐漸籠罩寨頂上空。
一轉眼間，又在那黑色漩渦底端伸出一根黑色的細尾巴來，就像一根浸透了碳素墨汁的飄帶，飄飄搖搖打著旋兒伸向老關寨頂那座殘破小廟的屋脊上。
那根漆黑的打旋的絲帶，一邊抖動旋轉，一邊不停地試探，就像一條黑色的大蟒正在試探一只沉睡的獵物，也像一根索命的絞索正在尋找即將被勒住的脖頸。
那根黑色的細尾巴，慢慢扭動，慢慢試探，漸漸變粗，漸漸下潛，再一眨眼，它已經有一口大水缸那么粗了，看樣子它要從空中鉆進老關寨的肚子里了。
壞啦！妖怪現世了！伙伴中有人大喊著。
那不是黑龍嗎？那就是黑龍啊！我和你老爹也應聲驚叫著。
此時，伙伴們又震驚又激動，又害怕又興奮，想逃走又舍不得呀，只剩下傻傻地張望和喳喳亂叫了。
快！咱們趕快爬上大崗頂去，快呀！
桿兒指著堰溝對岸附近最高的山頭喊道。
大崗山和老關寨一樣高度，頂上也是一大塊兒平坦的土地，在堰溝的另一邊，和老關寨隔溝相對平起平坐。
遠處村落的朦朧剪影，已經把夕陽擁抱了一半，西天下那參差起伏的地平線上，只剩下一抹暗紅如紫的斑斑云影。三面群山上那叢林樹梢的輪廓，就像一圈吃人的獠牙暗影倒豎在空中。
老關寨頂上那片巨大的黑云死氣扭動得更加洶涌。空中那口漆黑沉重的巨型鍋蓋，就像一頂圓形的沉重棺蓋，馬上就要哐當一聲，把這老關寨和群山，把這整個大地全部都給扣進地獄一樣。
說時遲，那是快。只見那團黑云的舌頭，已經舔住了所有山頭，只留下三面山頂和那云底之間一環縫隙隱約有亮。此時整個山谷，就像一口深沉無底的巨大地窖，即將掩埋了入口處殘留著的最后一線亮光。
我們已經爬上大崗，牛們喘著粗氣呆立在山頂，孩子們都站在牛背上，老關寨頂已經一目了然盡收眼里了。
忽然，那口巨大的鍋蓋又猛地上揚了一截，老關寨頂上又露出一片光亮來。
只見那條黑色的巨大尾巴，已經變成了一條抖動的馬路，一半已經鉆入寨頂里面。正在我們大呼小叫的時候，竟然有一串串更加漆黑的影子，沿著那條抖動的馬路嗖嗖嗖地騰空而起，就像是黑色的墨點逆流濺起。
起初那黑影很小，只有籃球西瓜那般大小，在空中彈跳著旋轉著。振動幾次之間，便已如孩子如馬駒，再接著就像人像馬、像人騎馬了。在那一串串的黑影中間，還閃爍著白色的人物光影。
此時，忽又嗖嗖響著傳來陣陣陰風，攜著低沉的咆哮聲嗚咽聲，伴隨著叮叮當當金屬鐵器的碰撞聲……
【女兒】爸爸，我明白了！老天爺啊！那不是地獄士兵么？那就是傳說中的陰兵現世啦！
【爸爸】此時，那刀槍劍戟盔甲盾牌的輪廓已更清晰，鐵蹄的咔噠聲，戰馬的嘶鳴聲，列隊的號角聲，兵器的碰撞聲，如山雨呼來，如陰風入隙，低沉厚重透徹耳鼓。
就在我們慌要逃去的時候，只聽沉悶一吼，天穹顫抖山搖地動，黑霧逆流烏云翻騰。那塊巨大的黑色云蓋上，已然兵馬齊整布陣成型，森森然梯隊，黑壓壓陣勢，凌空排布在那暮云之上，巋然待命要征討四方。
忽而一聲號角激昂雄壯劃過長空，那隊列得令一聲馳騁四方凌云奔去，就像黑風墨雨向四方掃蕩。前一波兵馬疾馳剛去，后一波隊列就涌上了云頭。大漩渦下面老關寨肚里，就像有一處深不見底黑色龍潭，向著空中源源不斷噴涌射出人馬黑影來……
（圖片來自網絡：過陰兵的傳說，筆者更希望它不只是個迷信……）
桿兒見狀已經不妙，猛喊一聲：
快回家呀，陰兵現世了，快走啊……
眾人幡然醒悟，這才發覺冷汗已經浸透前胸后背。大伙兒一陣哆嗦，趕緊抖動韁繩抽打牛肩，呼喊驚叫狂奔回去。
那么，接下來又會有什么樣的故事呢？老關寨的地氣地脈，真的就被那些挖寶的人給破壞了嗎？云影里那些人馬景物，真的就是陰兵現世嗎？那些現世的陰兵又要到哪里去呢？人們又該如何應對呢？……
【女兒】又該下回分解了！雖然我知道你的故事一大半是假的，但我還是很喜歡聽，我能從中感受到你的那種說不清的心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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