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108將,特別是36籌天罡星,或社會出身、閱歷見識、或武功智計、奇門遁甲,個個總有些不凡之處。惟浪子燕青,起初是以盧俊義小跟班身份上山的。在諸多豪杰隊列中一比,跡近混吃混喝的“水貨”。
在盧俊義光環的籠罩下,好長時間,燕青很少有單獨亮相的機會。不少人,幾乎就此習慣了燕青的無足輕重,真以為這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
殊不知,濟濟一堂的梁山英雄,論本事最全面的,首先得數燕青。論真正具有生活大智慧的,首先還是得數燕青。當眾多英雄在受招安后短短兩三年間,死傷殆盡,風流云散之時,燕青是少有的幾個得以善終者。
燕青最為人們熟知的本事,是他基本上彈無虛發的小小弩箭。盧俊義法場問斬,燕青放冷箭,同石秀去劫法場,救下了盧俊義性命。
再一個本事,大家也不陌生:相撲。就憑著這一手,燕青在泰安州贏了不可一世的任原,為梁山泊揚了名。在上梁山初期,這算是燕青少有的獨自建功,顯身揚名。這個本事此后還用過一次,讓人注意到平時不顯山露水的浪子燕青,其實頗為不凡。在高俅被捉上梁山,自夸相撲了得之時,燕青輕松把他撲倒,贏得大家一場笑。
人們容易忽略的是,弩箭、相撲,不過是燕青諸多拿手好戲之一。
看看《水滸》第61回,燕青出場時是如何介紹的?“若賽錦體,由你是誰,都輸與他。不則一身好花繡,那人更兼吹的、彈的、唱的、舞的,拆白道字,頂真續麻,無有不能,無有不會。亦是說的諸路鄉談,省的諸行百藝的市語。更且一身本事,無人比的。……若賽錦標社,那里利物管取都是他的。亦且此人百伶百俐,道頭知尾。”
正是有著這滿身多樣的本事,燕青在梁山泊建下了別人無法建立的特殊功勛。宋江日思夜想的招安大計,正是通過燕青交結李師師才得以促成。這個作用,沒有任何人能夠替代。打方臘,最艱難的幫源洞決戰,是燕青同柴進混入方臘陣營作內應,兩軍對壘之時,兩個人合力殺了方杰,帶領征討大軍,攻破了方臘最后的據點。
在燕青的種種表現中,我們看到的是,不管處在什么環境,燕青都是無往而不利。六街三舍打哄就不說了。作盧俊義的小弟,深受倚重。盡管在李固、賈氏面前吃個癟,那顯然因為牽涉賈氏這個主母,必須由盧俊義拿主意,非其可自主反擊。梁山上最是粗魯的李逵,燕青照樣治得他服服帖帖。帶著不可告人目的去交結李師師,竟然得到李師師及其身邊人的一致喜歡與幫助。面見道君皇帝,不僅完美完成了宋江交付的“公事”,還順手為自己搞來一個皇帝御筆赦書,成為梁山第一個被赦免所犯罪過之人。想想看,其間,凝結著多少生活智慧!
最能夠顯示燕青生活智慧與見識的,是破方臘之后的個人歸宿。《水滸》第99回,燕青、柴進帶領宋江人馬殺入幫源洞,“燕青搶入洞中,叫了數個心腹伴當,去那庫里擄了兩擔金珠細軟出來,就內宮禁苑放起火來。”這兩擔金珠細軟,就是燕青為自己和盧俊義做好的退步打算。可惜,盧俊義沒有聽從燕青的勸諫與安排,結果很快就丟了性命。燕青,則是成了梁山出來的又一個陶朱公,在當時險惡的政治環境中,以遁跡富翁全其余生。
說起來,出身頗為低調的浪子燕青,為梁山立下的大功,實不比他人差勁。而其生活見識、智慧,更遠在眾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