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妮醒來的時候習慣性的尋找“哥哥”,哥哥是一個代號,是方昂讓她這么叫的,不管在家里還是外面都叫哥哥,只可惜,方昂已經搶救無效去世了。
而她被人發現救活了過來,一時的無助也沒反應過來,只是一個人勁兒的哭,手機上只有方昂一個人的聯系方式,如今方昂死了,她真的誰也不認識。
下午來了一個女人,看到她后言語中充滿謾罵,看到她不說話,怯生生的躲在被子里,又去拖拽她被子,一把掀開被子,看到了滿臉無辜的眼神。
這個女人是方昂的妻子,丈夫是大學教授,老實巴交,教書育人,一輩子沒出過作風問題,可是死的時候旁邊還有這個女人,可惜丈夫死了,這個女人卻沒死,方昂拖著夢妮死的時候,想的很美好,兩個人開著車開到未有人跡的野山上,雙雙服藥自殺,就算死了,估計也要很久才能發現,到時候尸骨灰飛煙滅,一切都了結了。
沒想到,被登山的驢友發現了,方昂67歲的高齡伴有心臟病肺癌多種并發癥搶救不過來了,而夢妮卻洗胃撿了半條命。
等原配費勁的跟她溝通一下午后,徹底驚呆了,她不再覺得憤怒,只是覺得萬分可惜,方昂你個殺千刀的,人面獸心的鬼,你毀了她一生啊,控制著她的思想,整整一輩子,一個被你操控的提線木偶,被你當做玩物的一樣圈養著。
夢妮卻覺得自己很幸運,上天讓方昂出現,拯救了她的一生,徹底剝離了她的原生家庭,夢妮家在云南某個小山村,最近幾年旅游被炒熱了,而在零幾年的時候,基本是個封閉的世外桃源,那時候方昂開著越野車全國游蕩,開到她們村的時候,一眼看上了在河邊洗衣服的她,那時候方昂三十五,而她才十八歲,剛過了法定成年人年齡,住了幾天后,父母看懂了方昂的意思,隱晦的表達可以拿錢買人,人你帶走,以后就基本跟我們沒關系了。
方昂立刻返回市里取了現金,拍下十萬巨款。
當時父母哥哥激動的一夜沒睡,想著怎么能攤上這好事,因為在她們老家那邊,女孩都不是人,到年齡了都要去工廠打工,干個五六年給哥哥或弟弟娶媳婦,然后找個當地人嫁了,最后再薅一把彩禮,這個女孩就完成她在娘家的使命,以后的在婆家的命運基本就與娘家無關了。
當時方昂很謹慎的寫了一份協議,讓家里人簽了,拿好她的身份證件,一件衣服都沒帶,第二天天不亮就帶走了,當時她還是個孩子,方昂說以后每年可以回一次家。
帶到上海后,她因為想家一度鬧騰,方昂就把她關在房子里餓著她,等她學乖了后,帶她出去吃好吃的,給她個大甜頭,對他感恩戴德,等有規矩后,慢慢馴化她,給她重新洗牌清零,過往的十幾年很快被定義為錯誤,眼下他才是救世主,方昂是大學教授,在洗腦教育人上面那是骨灰級玩家。
前三年她沒有獨自出過那個屋子,方昂會買好一切吃穿用住,她什么都不用操心,當個乖巧的洋娃娃,先天美人胚子,到上海后被保護的很好,加上方昂經常有意識的訓練她,吃飯行走穿衣都要有規矩,慢慢滋生出一種古代美人的氣質。
方昂越看越喜歡,越舍不得把她放到外面,很怕外面環境會一不小心摧毀他的成果,好在術業有專攻,對一個人長達數十年的洗腦和灌輸,不是一部智能手機和陌生環境能隨便影響的,你主動趕她走,她會慌亂的像個小狗一樣抱著你求饒,這是方昂經過反復試驗過的。
方昂經常認真端祥她,仿佛在看一幅作品,她喜歡的都會買,大方端莊得體,對她的飲食也有要求,她吃過燕窩魚子醬,但是卻沒吃過炸雞和麻辣燙,因為方昂堅決不允許吃,更別提坐公交地鐵了,去哪里都要開車送她去,上一對一舞蹈課,去健身房也陪著她,像養女兒一樣全方位精細保護。
她也很享受,感覺自己幾世修來的福氣,搖身成了大小姐,成了小時候電視里面的公主。
她沒有自己的朋友,也從來沒有見過方昂的家人和朋友,從來都是一對一模式,方昂經常跟她說,有的人白天是人,晚上是鬼。所以她出門很少跟人說話,盡量不跟人發生接觸,有時候她的一個眼神,方昂就能讀懂,不需她多說話。
如今她已經四十五歲了,跟二十多歲那時候如出一轍,思想上沒有任何浮動,如果你想養成一個洋娃娃,也要管到底吧,方昂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也有想過把夢妮托付給妻子,可是想到這個他千萬分呵護的洋娃娃要面對生活的種種,他更受不了,要辛苦工作掙錢要克服復雜的情緒,這比折磨他還難受,算了,還是跟我一起走吧,我不留你在人世間,是因為我寵愛你,我舍不得你吃苦,沒有我,你也會受不了的。
夢妮一直按手機上哪個已經撥了上百次的方昂電話,只是那個電話再也不會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