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羅衛(wèi)東的童年
羅衛(wèi)東陪任菲菲一起去選定的那家店談房租。也許是看他們郎才女貌一對璧人，又都是有文化涵養(yǎng)的樣子，年輕的老板娘很通融地又便宜了五千塊，合同一簽就是三年。
任菲菲和羅衛(wèi)東都覺得很開心，這么好的位置，這么大的店面，五萬五實在是便宜，尤其他們簽了三年的協(xié)議，起碼三年之內(nèi)都不用操心房租漲價的問題了。
簽完房租協(xié)議，兩人心情爽快地在街上逛著找飯店。
心悅國際是海城市最繁華的一條街，這里有百匯、銀貿(mào)等大型的商業(yè)大廈，也有電影院KTV等娛樂場所，中心廣場上還有兒童游樂園，商業(yè)街里七出八拐的胡同里還有許許多多有趣的店面。
以后，任菲菲的店就是這其中的一家。
兩人正饒有興致地逛著，任菲菲的手機突然響了。是父親任功明打來的，今天是周六，已經(jīng)兩周沒見女兒了，任功明想叫女兒回家吃飯。
鈴聲響了足足一分鐘，任菲菲卻只是把手機握在手里，皺著眉頭不接電話。
看著羅衛(wèi)東不解的眼神，任菲菲解釋道: “是我爸。他是想叫我回去吃飯。每周六都叫我。可我不想去……”
羅衛(wèi)東理解任菲菲的心情。她13歲就獨自一人去了美國，青春期正是敏感需要關懷的時候，突然失去母親的她卻被父親送往國外。十幾年的分別早已使父女關系變得陌生和尷尬。
任菲菲并不是一個善于隱藏自己情緒的女孩兒，她不想去面對那種相對無言的別扭。相比較和父親一起吃飯，她當然更愿意和羅衛(wèi)東在一起享受屬于年輕人的輕松和浪漫。
可作為任菲菲的男朋友，羅衛(wèi)東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么。畢竟，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他握緊了任菲菲的手：“菲菲，我聽過你童年的經(jīng)歷。但是，我還沒有給你講過我的。你想聽嗎？”
任菲菲點了點頭。
羅衛(wèi)東說：“菲菲，我也有一個很愛我的媽媽。我爸和你爸一樣也是不茍言笑的性格。所以，從小我就和我媽親。可后來我漸漸長大，也許真的是青春期叛逆吧，從上了初中開始，我就不喜歡什么事兒都跟我媽說了。有時候也煩她嘮叨。后來，又上了高中，那時候住校，一個月才回家一次，就更沒時間和我媽說話了，少了我媽在我耳邊嘮叨，我倒是覺得很輕松。直到我考上了警校，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全家都很高興。”
在忽明忽暗的街燈里，任菲菲看不清楚羅衛(wèi)東的表情，但是她感覺到羅衛(wèi)東頓了一下：“上大學前，我爸才告訴我，母親早已是胃癌晚期了。她害怕影響我學業(yè)，一直不讓我爸告訴我。我知道以后，就想休學，陪在母親身邊，可她堅決不同意……”
說到這，羅衛(wèi)東的聲音有點哽咽，淚水覆蓋住他的眼睛，好像起了一層薄霧。他把臉轉(zhuǎn)向一邊，不想讓任菲菲看到自己難過的表情。
“我媽說，她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要我把學業(yè)搞好，然后順利畢業(yè)找到一個好工作，那她就是死，也瞑目了。她說，倘若我休學，她便從現(xiàn)在起就不再吃藥，不接受任何治療。她的情緒很堅決，也很激動……我、我只能聽她的……你能懂嗎？”
任菲菲握緊了羅衛(wèi)東的手，她使勁點點頭。她能想象到，對于一個普通的農(nóng)民家庭來說，再沒有什么事比讓兒子穿上警服跳出農(nóng)門更重要。哪怕是母子生死之別……
“我記住我媽的話，在學校里，我一刻也不敢懈怠。第一個學期，我在警校的學業(yè)和訓練各項都是第一。考試一結(jié)束，我就買上返程票回家了，可是等我寒假回來的時候，我媽已經(jīng)瘦弱得脫了形，她只能躺在床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最后的日子是我陪著她，可是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后悔嗎？如果、如果我當初能多關心我媽，多陪陪她，或許就能早點發(fā)現(xiàn)她的病情，或許她不會走得那么早……”羅衛(wèi)東張開嘴大口深呼吸，竭力克制住排山倒海涌上來的悲痛情緒。
任菲菲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她挽住羅衛(wèi)東的胳膊，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緊緊依偎著他。
“菲菲，我知道你和父親之間有很多隔閡。他對你的關心不夠，還有你母親的去世……可是，他畢竟是你的父親，也許他也有難言的痛苦。況且，他年紀也越來越大了。我不想你和我一樣，等親人離去的時候，才開始后悔，為什么當初沒有多陪陪他們……”
從回憶里跳脫出來，羅衛(wèi)東的語氣也平緩了許多，“菲菲，我不是強迫你必須要去做什么。我沒有這樣的權利。決定權還是在你。我說這些，只是想打開你的心結(jié)，有些事情，你要放下，才能更好的面對。時間或許可以沖淡很多東西，但逃避卻永遠也解決不了問題。”
聽了羅衛(wèi)東的話，任菲菲陷入了沉思。是啊，從美國回來，她就一直在逃避。為了逃避父親，她甚至自己在外租住了一個小公寓，除了父親給她打電話，她從來不主動聯(lián)系父親。
她想起去美國之前，父親還曾最后一次帶她去游樂園，陪她做旋轉(zhuǎn)木馬。臨行前，在飛機場，父親看她的眼神里似乎也含滿了不舍。
任菲菲說：“好吧，我聽你的。我試試，不過，這真的需要時間。”她深吸了一口氣，回撥了任功明的電話。
能聽出來，看到女兒主動回電話，電話那頭的任功明語氣很是高興。
掛了電話，任菲菲拿大眼睛瞄了一眼羅衛(wèi)東，嘴巴一撇說：“這下好了！今天的約會到此結(jié)束！”
羅衛(wèi)東看她一臉孩子氣的表情，又忍俊不禁：“誰說結(jié)束了？我還得充當護花使者，送你這朵喇叭花回家呢！”
“為什么是喇叭花？就不能是百合花？藍色妖姬嗎？我有那么土嗎……？”任菲菲嘟起了嘴，作勢要去捶打羅衛(wèi)東。羅衛(wèi)東跳著跑開了。
喧鬧的步行街上，街燈明亮，和他們擦肩而過的行人無不用一直羨慕的眼光看著這對追逐打鬧的小情侶。
世間的幸福有很多種，你在笑我在鬧，也算是其中的一種……
我是奇奇，一個懷揣夢想負重前行的職場媽媽。夢想文字記錄柴米油鹽里的風花雪月。這里記錄奇奇的人生感悟，話題百無禁忌，文體信手拈來。讓你哭讓你笑，給你感動，也讓你思考。
